说,你手里但凡松些,她也不至于如此,她眼里只看东西,并不看人。你知道这个理儿,宽待她些,大家都好过得多。”
芩如见了,细细琢磨,果然是这个道理,心里服气,手里作了个辑,口中便夸道:“不愧是大*奶,眼光犀利,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宁娥啐了一口道:“什么张致敢是学了那猴子戏儿来的?看人见了笑话不笑话”话虽这样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到底还是笑了。
芩如放眼望去,见那池子里,夏天时多得快要漫出来的荷花荷叶,这会儿不过经过一场所秋雨,已是呈现一片颓势,破落的景像,让见者不忍注目。
宁娥见对方盯着池里败花看,便也顺着看去,二人默默看了片刻,宁娥感慨道:“夏萼敷未歇,秋房结才成。夜深众僧寝,独起绕池行。欲收一颗子,寄回长安城。但恐出山去,人间种不生。原是有理之极,这美妙花样,竟不似人间该有,倒是仙界方享。只是开时泻露芳馨,到底经不住时节变幻,时候一到,就是这蓬头垢面的俗世面貌,前后一比,还不如不开,倒叫人安心。开时至高纯洁,败后如此颓废,让人情何心堪”
芩如见她说出这一番长篇大论,却是字字句句说中心声,除了点头叹气,再无二话可接。
子规冷不妨地倒说了一句:“当时开,零时落,这看上去满池都是弃物,我却只看到,那池底的嫩藕呢再者,莲蓬也是当时,花若不开不败,哪得来子呢?”
这话一出口,别说宁娥,就连芩如都有些听住了,只将脸掉转过来,好好看了子规一眼,又对宁娥道:“这丫头不俗,我看,比那书桐强得多。大*奶,你听我一句,只管提携提携她,那书桐是个肚子里算数的,你还该防着她点。”
宁娥一听就笑:“你只说你看不惯她吧,还绕那么大个圈子,不过我冷眼看去,自她过来后,倒还好,没出大错,说话行事也来得,嘴头子也紧。”
芩如听了急起来道:“你不信,今儿我就告诉告诉你。人都说是我赶她出来,殊不知,她干得那没茧的好事我原也以为,她嘴上又甜,说话专嫌你心窝里软的地方舔,让你只是觉得她贴心,便事事重用她,老爷自然也看在眼里,也说这丫头好,不惹事,会避人,且最是知道什么时候进退。那阵子二小姐身体总是不好,每天午饭后,老爷都让我去看看二小姐,哪里知道,这个不要脸的蹄子就抓了机会,一日趁老爷请外头宫中来人用酒,酒后不晓事,那贱人直就爬上老爷。。。。”
宁娥咳嗽一声,芩如正说得忘情,经此提醒,方才醒悟过来,又见子规一脸通红避至一边,遂讪讪笑道:“大*奶受了风?还该小心点才是。”
宁娥也已是听得面红耳赤,心想这人真真是个姨娘的命,说出话来,比那小戏子还听不得,又听她说受了风,只得继续咳了两声,方才了事。
芩如刚才的话虽则收回,到底心有不甘,又见宁娥并无不满,口中又絮叨起来:“大爷这一来一回,倒叫你又陪了个琴丝方足。你还该学个乖才是,书桐不是能使唤得的,你只听我一句罢。”
宁娥本对她的话不太放在心上,不料竟听对方说出这一句来,心里就是一震,便种下个因来,又想,都说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芩如虽善妒,到底也不是生来如此,若不是经过些事,也不见得防人就防成这样。这样说来,书桐倒真是个要多多留心的。
芩如见宁娥被自己说得有些动了心,不免志得意满,将身子凑过来,又小声说道:“我再说个事给你知道,今儿早起我听二门外的小厮说,今天是封府家老四出殡呢”
宁娥不听则已,一听失色大惊,连忙追问道:“当真?咱家老爷知道吗?”
芩如还是小声小气地说道:“当然知道,我听长平说,老爷昨儿就知道信儿了。”
宁娥想了想,要说什么也没说出口来,芩如见此,也只点点头,接不上话。
子规这时悄悄上前,不经意地开口道:“回大*奶,您才知道这事,再送人情过去,怕不是迟了?”
一语惊醒宁娥,她立刻看向芩如,芩如也摇了摇头:“没有,老爷没开这个口。”
宁娥再也忍不住,只是追问:“老爷当真这么狠心封府当年对咱家不薄,也算是有恩,再怎么说,老爷情面上也要过得去才是。当日不曾帮衬着说句话,如今人走时,竟连个人情也不送?这般冷漠,县里众人见了,该有闲话说了。唉,说起来,那封家老太太和封太太不知要哭成什么样了。”
芩如不以为然地开口道:“这能怪得老爷?那天你也是在的,封老爷那话说得,只叫一个死字。他既开了这个口,难道叫咱家老爷去贴他的冷屁股不成?只是可怜了老太太和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锥心刺骨,上回我过去看着,老太太大是不好,这回又受了这个难,只怕后事就要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