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面圣时一不小心腿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摔了一跤,差点儿被治了个殿前失仪……但最后,却也算因祸得福了。
程岩望着床帐顶,莫名笑了笑,但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又一副凝重的样子。
片刻后,他突然翻身坐起,披衣下床。
一推门,就见庄思宜正站在月光下,专注望着一面爬满碧萝的红墙。
月光好似银纱般披在他肩头,让他看上去有些朦胧。
庄思宜听得动静转过头,“你也睡不着?”
“这种时候有几个人能睡着?”程岩苦笑,又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他知道庄思宜有心事就会出来吹风,但“面壁”是什么情况?
庄思宜:“你来。”
程岩刚走到庄思宜身边,就听对方问:“你知道墙上是什么藤吗?”
程岩很仔细地辨认了会儿,“单叶互生,形似莺飞,莫非是春莺藤?”
“对,我小时候住在族长家,院子里就种了很多。”庄思宜指着某处,“你能看见那里有什么吗?”
程岩茫然,“不就是叶子?”
庄思宜忽而神秘一笑,解开身上的披风,顺势一抖,将程岩和自己罩在披风下。
光线瞬间暗淡,檐灯和月光都被隔绝在外。
“你再看。”
黑暗中,程岩看见叶子上有一只散发着微光的小虫,甲壳和翅膀都是莹亮的蓝。
“这是什么?”
“绀青虫。”庄思宜语气听来有些怀念,“小时候照顾我的一位老管家说,绀青虫预示着福运,见者必有好运。”
他转过头看着程岩,“咱们今晚见到了它,说明运气不错,你一定会中状元。”
程岩晓得庄思宜是想让他放宽心,微微一笑,“可策文并非我擅长,反而张怀野很厉害……还有你。”
“莫非阿岩还将我视作对手了?”庄思宜并不觉得自己能中状元,却玩笑着问:“我若真拔得头筹,你岂不是要伤心了?”
程岩正经道:“会为自己伤心,但也为你高兴。”
庄思宜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忽然问道:“还记得你说的梦吗?”
“记得。”程岩奇怪道:“怎么提起这个?”
“你看,如今的情况和你的梦完全不一样。”庄思宜认真地说:“所以我们也不会反目,不论顺境逆境,我们都要守望相助,不离不弃。”
披风下很暗,也很静。
只有庄思宜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程岩感觉心跳快了几分,有些别扭地偏过头,轻声说:“好。”
当夜,程岩和庄思宜一直聊到丑时才来了睡意,各自回房。
第二天清晨,晨光从云层中透出一线,所有贡士都穿戴整齐,集中在承天门外等候。
传胪大典三年一次,若无意外情况,但凡朝官都要出现。
到了巳时,贡士们按照会试的名次依序进宫,穿过重重宫墙,来到了殿试所在的太和殿前。
众人一同立于丹墀下,而丹墀两侧则站着文武百官,他们正神色不一地打量着这批贡生。
这时,礼乐响起,首辅张心岚手捧黄榜进入太和殿,而榜上所书则是每个贡生的牵挂。
不少贡生听着中正礼乐,望着阳光下巍峨的殿宇,竟是心潮澎湃,眼眶通红。
从今日起,他们就将成为进士,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也会站在丹墀两侧,接受新科贡生或羡慕或敬畏的仰望。
场中一片肃静,众人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