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横,咬牙道:“不能被动等着麒麟卫回去告状,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庄思宜瞬间领会了程岩的意思,眸光一寒,“好,就让皇上听见我们的声音!”
是夜,顺天府大牢。
张怀野忍着浑身酸痛,和十来个学生盘坐在阴暗的牢房中。
他们这些人刚被抓进来就被狱卒揍了一顿,此时人人带伤,但都强撑着没有躺倒。
“张兄,你说上头会如何处置我们?”一人小声问道,语气中显露出几分不安。
“怎么?怕了?”张怀野笑问。
那人微有恼色,正欲反驳,就听张怀野道:“只要心中无愧,就该无所畏惧,纵然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微光下,他的双眸闪烁着星亮的光,“就算朝廷不理解、皇上不理解,但百姓会知我们的勤勤之意,会明白谁才是真心为了大安!”
众人静默了一瞬,片刻后,一名举子佯作轻松道:“我还是头一回进牢房,这里又脏又矮,又湿又暗,真像那首《正气歌》里所写的。”
张怀野轻声一笑,“余囚狱中,坐一石室?”
众人跟着笑起来,却听张怀野低低念了下去,“室广八尺,深可四寻……”
他的声音微哑,但语调平淡舒缓,宛若催眠,稍稍缓解了众人的烦乱。
一句一句,渐渐有学生小声附和,突然,张怀野拔高了声音,“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吵什么?!”
一名狱卒提着长杆而来,敲打着狱门,“都给我安分点儿!”
张怀野理也不理,声音更大,“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
那狱卒勃然大怒,长杆伸入牢门缝隙,猛地抽在张怀野肩上。
张怀野闷哼一声,口中不停
“天地有正气!”
声音不止来自于他,还来自于牢中其他学生。
狱卒耳中一阵嗡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牢房都震了震。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一声声仿若擂鼓,狱卒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拿着杆子乱抽乱打,“你们这帮酸儒,还想不想出去了?”
可不管他怎么咆哮着让众人闭嘴,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响过一声的嘶吼。
狱卒气得直骂娘,尽管他拿“出去”来威胁学生,可他心里知道这些学生们彻底得罪了仇阁老,已是前程无望、性命堪虞,哪里还能出去?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顾忌!
狱卒摩拳擦掌,想将张怀野拖出来折磨一番,就当杀鸡儆猴了,哪知还不等他叫人来,就有一名狱卒惊慌地冲了进来,“不、不好了!外面围了好多学生!”
狱卒一顿,“围着做甚?”
“喊、喊冤。”
狱卒冷哼一声,似是不屑,“有多少人?”
“不、不清楚,只怕有上千人。”
“……”
寂静过后,是张怀野狂放的笑声,他强撑着站起来,猛扑到牢门前,双手抓着门杆,目光兴奋而炽热,好似一团烈火。
张怀野死死瞪着已经傻掉的狱卒,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着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所有学生高声应和:“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
这一夜,顺天府的牢狱中始终回荡着一首《正气歌》,反反复复。
这一夜,京城爆发了大规模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