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外清隽明晰。
有晶莹的小雪粒落在他睫毛上,他轻晃了下脸,拂开了。
然后看见了她。
“温凝,你明明看见了。”
徐挺眼底的笑意比夜色还浓重,“你躲什么?我什么都还没说。”
温凝能装看不见,他偏要追来一问,怕什么。
温凝淡淡说:“明知道我在躲,还不懂么。”
……什么意思。
徐挺被她激的皱起眉,目光变幻,一时没说话。
他偏头一想,又像是突然释然了,看着她说:“懂不懂有什么关系。”
“温凝,我喜欢你啊。”
温凝怔怔往后退了步。
她心里酸软到想流眼泪。绝不是因为徐挺有多帅,成绩有多优秀。
——而是因为,他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刚刚好。
徐挺冷冽的桃花眼飞起里拿了枚精巧的礼盒,递在半空:“要不在做我女朋友和收下礼物之间选一个?”
“多选加分,少选重来。”
徐挺脸上越痞,心里越没底,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对。
温凝咽了咽喉咙,冷下声音说:“两个我都不考虑。”
徐挺笑容淡了:“温凝,有你这么拒绝人的吗?”
这雪下的可一点儿都不浪漫。
少年眉目执着,薄唇抿着,手悬在半空就是不肯收回。
“徐挺,你拿回去吧。”
她眼里氤氲起一层水汽,看向他一字一句说:
“我妈妈是生我的时候去世的,所以我从不过生日。”
“这下可以拿回去了吗?”
徐挺面色惨白,动了动唇,连句简单的“抱歉”都梗在了喉咙里。
温凝从他身边越过,一路跑回了楼道。
八岁那年的冬天,温凝清晰记得,应该是一个周五晚上。
彼时秦朔还健在,和蒋雁一起,带温凝住在老城区一栋教职工集体公寓里。
那种单元楼普遍嘈杂,也热闹。
万家灯火时分,能听见楼下厨房起油锅,一家人笑闹谈天,酒杯相碰的声音。
只有她家静悄悄的。
客厅里的日光灯惨白寂静,蒋雁柔声劝孙女:“凝凝,来吃饭吧。”
温凝小脸雪白,手指绞在一块,不肯说话。
她已经整整三周没见过爸爸了。
可明明,他答应了周五要回家吃饭的。
秦辕俯身拉正她的衣襟,笑容温和:“凝凝,零食点心都在桌上,你想吃饭喊我给你热,好不好?”
温凝点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声。
秦辕叹了声气,把蒋雁拉回了卧室。
“阿雁,你要不带凝凝搬去华庭住吧,孩子总想她爸爸的。”
蒋雁冷哼了声:“我不去!是他心野了,凝凝天天就在家里,他都多久没回来看过了?”
“送过去给他带,他忙着做生意谈恋爱,还不把我的宝贝丢给保姆了?”
……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楼下终于有轿车发动机声响动。
在那个年代,私家车还不多见。温锐因为生意顺风顺水,早早就买了辆桑塔纳代步。
昏昏欲睡的温凝听见了,咚咚咚欢快地从客厅跑进厨房,撑在窗台边眼巴巴地张望。
可黑色桑塔纳上下来的是另一对父女,年轻的父亲高高举起了女儿,笑容明朗满足。
“爸爸。”
她对着泛黄的老旧窗花,轻轻叫了声,终于哭了出来。
自那天后,蒋雁再也没从温凝的口中听过“我想爸爸”这句话了。
温凝越活越滋润,可了劲儿的造作,该花温锐的钱手下绝不留情。
她吃过亏,所以再也不想期待一个人了。
温凝吸了吸鼻子,沿着暖橘色的声控灯,步履轻缓走回了家。
这一场失败的告白后,倒霉的是迟烈。
徐挺趁着雪夜,一通敲门,硬是把迟烈从家里拽了出来。
迟烈好脾气没恼,笑的贼兮兮:“怎么着,咱们徐帅一脸西子捧心之态,这是受了情伤了?
他凑近说:“要不从老爷子桌上偷包烟来给你消愁?”
“别,去偷罐啤酒吧。”
两人蹲在院儿边,落了一肩雪花,碰了个杯。
徐挺才开口说了一句,就被迟烈骂断了:“徐挺!你他妈表白前能不能问问我?”
邻院的狗都吓得叫了两声。
徐挺啤酒罐往地上一搁,站起身:“我跟她的事凭什么要问你?”
“什么你跟她?”迟烈气得直摇手:“我妹妹看不上你。”
迟烈看他满脸不服气,一扬眉:“不信你今年过年来我家,我让她当你面叫我一声哥。”
徐挺瞬间哑了火,声音低哑:“哥。”
“滚蛋!”迟烈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