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住在了茅草屋里,他去街上扯了一块红布,给我做了身红衣裳,我们就拜了天地了。我们一起生活的很快乐,他很体贴,知道我所有的喜好,能记清楚我爱吃什么,喜好做什么。他从不吝啬对我好,鞋面脏了,他能在大街上蹲下给我拍干净尘土,累了会帮我按按脚……”
她的声音飘飘的,脸上溢满了幸福,“下雨天,他会从另一个地方赶过来接正在买菜的我,每天起床都会吻我的额头,卖油回来的路上还,很贵,他也不能常买,每买一次我都能吃上一月,很甜,舍不得吃呢。”
楚韵听着,忍不住羡慕起来,这样的男人,无论哪个女人都会喜欢,都会爱到骨头里的。
鱼公主说着忽然幽幽一叹,眼神也幽怨起来,“可是好景不长,父亲知道我们的事,派人把我抓回去,关在了上水湖,我日夜想跑回去看他,有虾兵看守都没能成。在湖中关了三年,终于找到个机会,我回到了小茅屋,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问过了邻居才知道自从我走之后,他就大病了一场,病情一直反复,终于在半年前病死了。邻里关系还不错,就凑钱给他买了个薄皮棺材,就葬在后山的坟茔里。”
说到这段,她声音凄然,眼角滑下几滴泪珠,晶晶莹莹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竟变成了珍珠。屋里立刻瞪眼了两双眼睛,连颜煞都不禁侧目,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鱼眼珍珠”吧。
鱼公主抹着眼睛,泪珠滚下更多,她泣声道:“我急了,乱了,发了疯似地往后山跑,在看见他坟一霎那几近疯狂,我扒着他的坟想要再见他一面,双手都巴出血来了。天上下起了雨,雨水冲刷掉了上面的泥土,在看见棺木的一瞬间我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上水湖的龙宫里。后来听侍女小红鱼说,是父王把我带回来的,他还打碎了荣生的棺木,那座坟堆已经夷为平地了。”
“我气得发了疯,恨父王无情,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他。我一头撞在龙宫的柱子,撞塌了龙宫,龙柱上的水晶片扎进皮肤,我的半张脸也就此毁了。父王大怒,骂我不争气,就把我锁在上水湖的牢里,他带着水族们上西海投奔舅舅去了。上水湖就剩下我一个,没有歌声,没有欢笑,没有荣生的陪伴,渐渐的生出了怨愤……”
她的故事很凄凉,结局很惨,一个死,一个毁容,自此阴阳相隔再不能相见,让人闻之落泪,生出怜悯之心。
楚韵只觉眼角湿润着,莫名的就想哭,好像很久远的时候,她也为一个男人发疯过,发了疯的去刨他的坟,想见他最后一面。
她哽咽着,低声对颜煞道:“你就帮帮她吧,帮她找到当年的卖油郎。”
颜煞定定看着她,他能感受到楚韵的伤心,不是普通的怜悯,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自伤。她……想起了什么?
鱼公主捡起数颗珍珠捧到他面前,“大仙就帮帮我吧,此物就当作酬劳吧。”
颜煞看着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他自知道这“鱼眼珍珠”的珍贵,这乃是鱼精的眼泪凝结而成,轻易求之不得,在人世可以卖到万金,乃是无价之宝。千年红鱼精不易找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真心落下的伤心泪才能成形。还有此珠未成形之时遇水即化,鱼公主第一次上岸,怕是天下也只有这几颗了。
他伸手要接,却被齐胡微一把抢过,他退到一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对楚韵道:“你瞧,这色泽这纯度,我虽见过泪眼珠,但像这么大的还是头一回。此珠的价值可不是只拿来看,还是绝佳的仙药。”
楚韵白他一眼,人家伤心成这样,他倒好,还捡了便宜了。
“这是颜煞的。”
“颜煞的就是我的。”他说着对她挤眉弄眼,“你这小丫头,还没和他成一家呢,倒学会护犊子了。”
楚韵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怎么就和颜煞成一家了?
颜煞闭目沉想了一刻,终于点点头,“要我帮你也可以,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鱼公主大喜,“一百个忙都可以,大仙但请吩咐。”
“你帮我抓住那个老道,我便替你做这件事。”
那老道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再厉害的老道也比不上她对荣生的爱,她狠狠点头,“好,我帮你就是。”
老道的老巢在哪儿,她约莫知道,老道在上水湖养了几十年的尸,这里只是他的一个养尸场,其余的地方还有更大的尸场。她住在湖水中,湖里发生的事多少也知道一点,她曾听老道念叨过,老蛙谷如何如何。
老蛙谷地处云蛙山中地势最低处,属极寒地带,原来是个乱坟岗子倒是最有可能养尸的。
此事宜早不宜晚,颜煞回屋先去洗澡,随后开始准备应用的东西。齐胡微则把那几颗珍珠,放在手心里,稀罕的脸都笑抽了。连说这一趟都得了这样的宝物,就算惹一身屎味也值了。
楚韵捏住鼻子,“别显摆了,赶紧去洗个澡,实在臭死了。”
齐胡微抬胳膊闻了闻,熏得一阵头晕,顾不得再看珍珠慌忙洗澡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来,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又摇起那把象牙折扇,那潇洒帅气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要去打架。
这时刚巧颜煞也从房里出来,他还是那一身红袍,头发却挽成了道士头,左手拿着桃木剑,右手拎着一个葫芦,那形态怎么看怎么像是从道观里出来的。
这一身装扮,齐胡微笑得牙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