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完全可以看着是马沽名故弄玄虚,往往有些人在枯燥的生活之中总会臆想匪夷所思的事,把平平淡淡硬生生地弄出波折。
次日,果然放晴,耿大圈应约赴会,因为已经有了罗伯特给的通行证,没有任何阻碍便进入了沪都法租界(a城以下皆改成沪都)。
“我以为你不会来,这几天实在太忙,差点把你这事给忘了。”埃文表现得既惊讶又高兴。
“如果我不来,那么上次便不会去见你。”
埃文看着耿大圈一脸的真诚,说道:“其实我对这事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当然,并非是对你的到来不抱希望,我是说我父亲央求的事。”
耿大圈听他开口谈论罗伯特.赫德的事,知道他嘴上虽然说不抱希望,但谁有知道他什么想法。
埃文与耿大圈上了一辆停在路口的德国吉普,一遍谈一遍走。
“你知道,我的父亲罗伯特.赫德,他年轻的时候便从英国远赴大清,后来当上了总税务司便一直为调节各界关系而奔走,他在英国呆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一年。”
“有一次他带领清政府使团前往英吉利,下船途径都柏林时竟把我们兄妹给遗忘在酒店,大约过了好几天才发现,便让人返回酒店把我们接走,而他直到又返回上海都未曾来见我们。”
耿大圈能听出埃文对父亲的矛盾,一面是他亲情的淡薄,一面又是他对待工作的勤奋。
吉普轿车很快驶离租界,穿过黄沪江,再又到了一排排低矮的建筑平房,没有多久车已经来到郊外。
烈日西行,郊外的秧田还未曾收割,一条由石子铺成的大路,车子走在上面摇摇晃晃,人在车上能听到橡胶轮胎与砂砾刮擦的细小沙沙声。发动机内的柴油以及新制的皮革,它们的刺鼻气味实难让耿大圈有过多的心思去思考到底走了多久。
自从进入这条石子路,眼前的风景就再没有任何变化,让人不经要想,这车是不是未曾动过,如果不是路两旁不断后退的松柏。
有时两颗松柏的间距很大,要过十几秒才能看到下一颗,有时却又紧挨着,他试图想找出里面的规律,就像几何课本的划线,是不是也有某种规律在里面。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松柏突然间密集起来,再往后还有其它不知名的高大树种,这时窗外吹过一阵凉风,人往外面看,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湖泊,烈日把湖水照得粼粼发亮。
“快到了吗?”耿大圈发现车明显慢了,便问埃文。
“你看!”埃文把一只手伸出窗外。
开始耿大圈没明白,埃文又把手指重重地点了两下,这时他才发现湖泊中央的一个绿色斑点,顿时恍然大悟,同时又吃惊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罗伯特.赫德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这地方叫沁心园,光绪年间一沪都富贾所修建,地方虽偏僻却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几经辗转后被我父亲十几年前购得。”埃文把车停在几颗大树围成的一个空地,再往里走便能看到一些青石台阶,而台阶下面停泊着几只客船,其中一只上面还装着打包好的物品,几个穿着短褂的短工在搬货,可见这就是一个临时码头。
“埃文少爷今天来了。”一个管家似得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都差不多好了吧?”埃文随口问道。
“大件的都听您的吩咐先一步运走,如今剩下的这两天就能妥善。”管家指挥着一个匠人把几只瓷器装在一只木箱中,又让他们用铆钉固定。
此刻在码头上,已经摆放了如山一般的各式物件,有贵重的黄白金银器皿,文玩字画,寻常大户人家的家具摆件。
“这里就请你辛苦帮着盯着点,不可损坏亦不可丢失。”埃文再三提示。
耿大圈知道罗伯特.赫德待着中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连同他的巨大产业也将一起脱离中国远赴大西洋的英吉利大英帝国。
不一会儿埃文喊来一只乌篷船,耿大圈坐了上去,船尾青年汉子用竹杆把船使离,一路载水行舟,临靠岸才见岛上极大,有山有林园,下船的地方是一处石礁下,湖水拍打着岸口,逐石阶而上才算真正上了岛。
在埃文的带领下耿大圈来到了山顶上的住宅区,走廊是中式的回廊,房屋却是欧洲的一栋栋的洋楼。楼下有几个仆人在往外运东西。进了内屋,有吊灯,有太师椅,完完全全是中西合璧的风格。
“只能麻烦你在这里居住了,我的父亲很快便会来。”埃文把耿大圈领进一件客房,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帮着整理床铺。
耿大圈知道这是他们特意重新布置的,其实其他的地方都已经空荡荡的一片,而这间屋子里的窗帘都是新的。
屋里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必需物品,但依旧能看出往昔的样子,壁炉上摆着兽骨,已然熄灭多时的炭火无意不在表示这房屋以前是有主人。
罗伯特,赫德来的很快,是一位年迈有些秃头的外国老头,一言不发,穿着笔直的燕尾服。严肃而又不苟言笑的表情,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耿大圈。
“我听埃文说了是你拿信来的。”赫德请耿大圈坐着谈,又吩咐仆人上茶,这才问道。
耿大圈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如此在意这封信,便说道:“其实是一个误会,这封信也不知怎么就到我这里来了。”
“这个埃文已经和我说了,马沽名这个人我倒还有些记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一次从英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