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墨?手中的利剑还滴着血,正打算就这样了结掉剩下的两个人,不曾想墨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面上不豫,“留下黎秋?你莫不是鬼迷了心窍?”
“呵……”墨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哭成泪人儿的黎秋,语气轻蔑,“父王多虑了,我只是瞧着她的确有几分姿色,想留在房中几日罢了。往后,自然要再寻一个才貌兼备的太子妃。至于这个凡人……”
墨塍化出那柄画戟,冰冷的尖端贴在李意期的脸侧:“就不劳烦父王动手了,儿臣要慢慢的,亲手杀了他!”
墨?听出儿子言语间的怨毒,思量片刻后,也是心生厌烦。无论如何,黎螭已死,心头大患已除,至于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人如何处置,确实无关痛痒,不如就交给墨塍去折腾吧:“也好。只是这女色到底误人,墨塍,这女子是当不得我鲛人族太子妃的,你心里需明白。”
“自然。”墨塍低头,沉声应下。
“哼——”墨?最后盯着李意期轻哼一声,总算是拂袖而去。
“谢谢你,墨塍。”李意期知道他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故作姿态,为了骗得国君信任。也算是将黎秋留了下来。
“不必谢我,你同样是要死于我的画戟之下的。”墨塍收回手,画戟几个旋身后化作一道蓝色消失不见。
“方才我的话确实不假,你小小一个黎秋,已是不洁之身,哪里配得上本殿下。”墨塍眸色微冷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略有几分决绝的味道,“因而,我改主意了,黎秋,我不想要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出尔反尔?李意期皱眉看向他:“墨塍,你昨夜是如何对我承诺的?”
墨塍却是不理会,蹲下身揽过黎秋的双肩,黑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不要再哭了,黎螭实在与我父王积怨已深,即便今日不死,父王也有法子让他明日死。所以,这与你们俩的事原无太多关联。”
“秋儿,我墨塍这些年就不曾做过什么成全他人的好事,往后也不会再做。眼下,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想和他一个凡人度过余生,即便你永远回不了东海,见不到你的人鱼姐妹,见不到……也没了人鱼这样长的寿命?”
“墨塍,你……”黎秋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愣,回头看向李意期,却见他也是这般看着自己,似乎也在等待她的答案。
“黎秋,无需想其他,你只告诉这一件就好。”墨塍压低声催促着。
小姑娘细密的睫毛轻颤,水光中是族长爷爷渐凉的身躯。如今的东海,又有什么是值得她牵挂的呢?若是能和李意期在一块儿,即便只有短短数十载,她也是情愿的。
见一行清泪滑过她幼嫩的面颊,而后轻轻颔首。
墨塍笑了,释然而悲凉。
“好,我明白了。”男人怔怔起身,不再看那姑娘,“接下来的话,你们细细听好。东海水族若想长居凡世,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剔去自己的真身。黎秋,天快要放明,待你现出鱼尾后,需剥去身上的鱼鳞,自断人鱼族的根脉。”
“墨塍。”李意期扶着黎秋站起身,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其实你不必如此。”
“以父王的脾气,他们若是留在东海,迟早要被捉拿回来。可是到了凡间,我们鲛人族便不会轻易前去,不过,那海滨的石屋住不得了。”墨塍径自说着,眯着眼看殿外缓缓褪去黑幕,光亮渐明。
黎秋的鱼尾也回来了。
“想来你们人鱼族成人时去鳞之痛不曾忘记吧?现在,你需拨去满身的鳞片,便真真正正与凡人无异了。”
“墨塍……”黎秋看着那个玄袍的男人,止不住地流泪。
“怎么,这就怕了?”墨塍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笑叹道,“若是怕了,便留下来,黎秋,没有人会勉强你做什么。我不会,李意期也不会。”
而黎秋却是立直了身子,端正地向他行了一礼。随后咬紧牙关,拔下腹前的第一片淡粉色的鱼鳞……
只这一下,黎秋原本樱红的唇瓣便开始泛白,血丝从鳞片剥离出缕缕沁出。李意期虽不能明白这痛楚,但想想若是从自己身上除去一层皮肉,又是怎样的疼痛:“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没有。”墨塍冷眼看着手足无措的李意期,神色未改,负在身后的指尖却已嵌入掌心。
黎秋啊黎秋,只愿李意期确如你相信的这般好,对得起你今日剥鳞之痛。
一会儿功夫,地上已洒满连带着血肉的粉色鳞片,黎秋原本细白的纤指满是血污,鱼尾处更是满目疮痍。李意期红着眼拥着痛至脱力的小姑娘,情难自制地亲吻她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