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上,傅承林精力充沛,毫无困乏之感。
他在公司参加晨会。主持会议的人,是他的爷爷——老人家久不露面,这次出场,颇有稳定军心的深意,不过因为政府部门的调查,当年参与过香港项目的管理层已经重新洗牌。
会上,董事长表态:负责本次i项目的投行和律所都在奔忙,他们将继续冲击上市。
有人质疑之前的流程,今后的发展,还说,最近媒体风评很不友好,很可能会影响业绩,并对傅承林的管理模式提出异议。
傅承林鞠躬致歉。
他唱白脸,董事长唱黑脸,爷孙二人配合默契,让人无法反驳。
散会后,傅承林收拾文件。他的秘书站在一旁,弯腰与他低声说话。
傅承林的爷爷咳嗽一声,招招手,将他领进另一间办公室,沏完一壶茶,才说:“姚家丫头走了,缅甸几个员工沾上毒.瘾,港台项目涉及贪污受.贿,负.面新闻扎堆出现,还好,目前为止,新闻媒体只爆出了一个。你这段时间……能不去那里,就尽量别去了吧。”
傅承林手指一僵。
他失笑。
爷爷所指的地方,是他母亲服刑的监狱。母亲的生日是十一月,每年这个时候,傅承林都会抽空在监狱外面走一圈。他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离开,他能瞧见密布的铁丝网,高耸的红砖围墙,笔直伫立的瞭望台,还有从远处飞向天边的鸟雀。
不知不觉,又是十一月。
爷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得避一避风头。你在监狱旁边徘徊,会被人盯上,拍完照片,再查查当年的事,怎么办呢?负.面消息又得多上一条。”
傅承林终于回应:“是,我知道了。”
第57章 盯梢
雨幕漫天,窗边积攒着几处水洼。
姜锦年临窗而坐,低头一口一口喝咖啡。同组的夏知秋问她:“这次调研辛苦吗?”
夏知秋年约三十岁——他是姜锦年的前辈,同样担任“基金经理助理”一职。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合在一起,常被写入基金投研组的宣传册。
姜锦年笑得轻快:“不辛苦,挺有收获。调研报告我交过了,明天的晨会上,我要做一次制造业板块总结。”指尖划动手机屏幕,她打开软件,介绍道:“金融服务的手机app上线了,各项排名竞争好激烈,你看过了吗?”
夏知秋道:“看喽!”
他双手抱臂,说:“咱们的基金排名位置不靠前。”
姜锦年拇指移动,不断往下滑:“混合型基金业绩排名……第六十七名。”
夏知秋摇头笑笑:“这是几个公司的基金联合排名,都没放进全国市场了,还混成这一副鸟样。罗菡独立掌管两支基金,今年来的表现,忒垃圾,奇烂无比!”
夏知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智商高,执行力强,但是为人刻薄,冷酷不留情面。
姜锦年刚进组时,其实有一点怕他。后来她才明白,最恐怖的同事不是吹毛求疵的那一批,而是两手一摊,啥都不会做的老油条们。
以夏知秋的统筹能力,他应该早就升任了,但他败就败在“宁折不弯”的脾性上。他并不能与团队中的每一个人融洽相处,从入职到现在,他一直在罗菡手下工作。
想当年,他曾经与谭天启相交匪浅。如今,谭天启摇身一变,成了本公司的业绩明星。而夏知秋呢,还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助理。
姜锦年向他透露:“我们不是最烂的,你放心。你看,这个是……关经理掌控的基金,今年一整年,这只基金都在负增长,赔率4.58,引发了大规模赎回。”
她同情不已地叹息:“太惨了,太惨了。惨绝人寰。”
夏知秋兴致盎然,弯下腰,和姜锦年一起研究这人有多惨。但他对失败者提不起劲,没过多久,他翻到了前几页,指着其中一人说:“这个经理我认识,混日子的小傻帽……他那脑袋瓜子晃一晃都是大海波浪,怎么排名这么高?比我们高三位。”
他很介怀地强调:“高三位啊。”
姜锦年琢磨道:“也许人家顿悟了呢?”
“no y,”夏知秋道,“他百分百是抄了作业。”
夏知秋翻查他们同公司的经理业绩,果不其然,全是遥遥领先。
夏知秋神色一凛,裁定结论:“证据,这都是证据。他被几个大佬带飞了,刺溜一瞬间,飞到了我们前面。”
姜锦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她的背后,有人在静默站立。
雨水噼啪敲打着玻璃窗,缝隙里,溜进一阵阴冷刺骨的风。随风而近的,是花朵盛放的香水味,以及夏知秋的一句疑问:“咦,女同志,你找谁?”
这年头,很少有人称呼“女同志”了。
夏知秋明显在拉开关系。
姜锦年扭头,见到了一个装扮秀丽的姑娘。
他们都待在午间休息室。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