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越天说会话又找不着合适的机会,私底下撺掇李氏好多次,李氏就跟傻了似的,眼睛定在顾越清身上挪不开了。
霞光漫天,庭院的花花草草罩上了层红纱,院墙上的藤蔓轻摇着身姿,书院有晚课,顾越流为了挣表现,积极得很,草草吃过晚饭就喊着顾越天他们走了,一桌吃饭,苏之荷算见识到顾越流口中‘一顿饭吃得比他还少’的说法了。
好样的,顾越流才多大?整整吃了五碗米饭,喝了两碗鸡汤,一个人啃了半只鸡,更别论还吃了其他菜呢,以他能吃的程度,就是两个顾越天也赶不上他啊。就她观察,顾越天以往顶多一碗饭管饱,中午吃了三碗,晚上吃了两碗,顾越昊和顾越清也吃得多。
四人一走,桌上就跟狂风卷过似的,她握着筷子,不知该说什么。
“小六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是好事。”夏姜芙倒没被顾越流饭量吓到,顾泊远年轻时也这么能吃,顾越涵也是,顾越皎和顾越白他们随她吃得少些。
苏之荷眼神转了转,望着四人面前空荡荡的杯盘,没有说话。
回府天儿已经黑了,管家候在门口,待夏姜芙下了马车,他就俯首跟在身后,每每他这副神色就是有话要说,夏姜芙习以为常了,谁知穿过影壁身后的人儿都没声,她奇怪的转身,“怎么了?”
管家讪讪笑了笑,看向远处假山后渐行渐远的背影,恭声道,“大少夫人早上去宁国公府探望老夫人,傍晚派人送消息来说老夫人走了,奴才琢磨着要不要派人去接大少夫人。”
宁婉静是出嫁女,照理说不用守灵,而且她怀着身孕,受不得劳累,入嘴的吃食得谨慎,他怕国公府的下人照顾不周。
“大少爷呢?”
“听说还在衙门......”
“刑部没了他是不是就倒了?你去衙门把他叫回来......”说到这她顿了顿,“叫他直接去国公府,有奶娘照顾我不放心。”奶娘再怎么只是下人,宁婉静有些话不会与她说,顾越皎就不同了。
“哎,老奴这就派人去。”管家领了命,扶着老腰,火急火燎就跑了,他怕再慢上一步,就该听夏姜芙絮絮叨叨骂顾越皎了。
梁鸿出事,刑部右侍郎一职就空缺着,而梁鸿所犯的罪,皇上并没明确指示,只是京中许多人都盯上了这个位置,来刑部走关系的人也多了起来,顾越皎身为左侍郎,背后又有长宁侯府这座靠山,巴结他的人不少。
以前他审案抓犯人即可,现在审案之余还要应付各式各样的人,浸淫官场多年,他深谙宁得罪君子别招惹小人的道理,对这些他都是淡然处之,全往尚书大人身上推。
尚书大人被折腾烦了,索性直言,他任尚书一职多年,再过两年就退了,这刑部大小事,早已全交给顾越皎作主了。
因而,下衙时辰一到,顾越皎就在门口被几位大人给堵着了,同在朝为官,顾越皎的脾气他们略有耳闻,一见面就问候侯夫人,滔滔不绝称赞侯夫人大智若愚了,秀外慧中了。
顾越皎有心甩手走人都不敢,否则日后传到夏姜芙耳朵里,夏姜芙肯定跟他翻脸。
以前夏姜芙多疼他多以他为傲,从他成亲后就有多嫌弃他,嫌弃他不够不顾家,嫌弃他不够体贴,孙府那事,夏姜芙不怪当事人顾越泽,尽拿他撒气了,斥他身为兄长没做好表率,顾越泽是学他才毁了人家姑娘清名。
天地良心,他从没教过顾越泽私下跟小姑娘写信,夏姜芙的气来得莫名奇妙,他以为他算惨的了,顾泊远更甚,夏姜芙骂他上梁不正下梁歪,顾越泽骨子里随他才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
他了解过孙府的事,顾越泽的确有错,但不到丧尽天良的地步的。
所以那些人夸赞夏姜芙时,他便拉着缰绳,装作认真的模样,细细听着。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从大人们嘴里听到他娘好话,独属于形容夏姜芙的‘慈母多败儿’在他们口中美化成了既细腻又温暖的疼爱,顾越皎听得有些想笑,他从小到大,没少听外人编排夏姜芙坏话。
“昨天侯府二少爷打破人家脑袋,你们猜侯夫人咋说的?......说人家活该,顾二少不打别人就打他,自己不好好反省反省原因吗?”
“打了人还有理了?你们等着,京城的风气迟早让她给坏了。”
“顾三少顶风作案赌博被抓,侯夫人竟跑宫里将皇上骂了顿,真的是......目无尊卑,长宁侯倒了八辈子霉看上她了。”
“当年长宁侯可是非她不娶呢,也不知她是不是给长宁侯下了什么毒......”
“顾四少嫖.娼被刑部逮着现行,侯夫人理直气壮去刑部把人接走了,这女人,目无法纪,太嚣张了。”
“就没她不敢做的事,没看见梁大人兴冲冲进宫灰头土脸出来吗?皇上也怕她呢。”
“听说了没,顾六少带着人去承恩侯府门口要账呢。”
“根据以往经验,承恩侯府百口莫辩,等着吧,顾六少完胜。”
“你还真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