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子居士面色渐渐地恢复了和悦。大殿内的气氛也开始松弛下来。居士又斟满一杯黑白酒,向凝空道长敬祝道:“道长,来,老夫敬你一杯。”
凝空道长忙喝完杯中残酒,又注了满满一杯新酒,举过头顶,说道:“不敢!不敢!老道敬居士才是。”
二人同时饮尽。黑白子居士徐徐说道:“道长的凝空诀习练到什么境界了?”
凝空道长一听,身上立时起了冷汗。那凝空诀,本是他独创的一本隐身术。其习练法门和习练境界,自是不便轻易向外人讲述。今日黑白子居士竟然就这样当众询问,实在是太不懂江湖规矩了。但面对这个武学修为深不可测的居士,道长又不敢有所隐瞒。说不定,道长自身的那点境界,在黑白子居士看来,实不足挂齿呢。
“居士关切,老道幸甚。可惜老道资质鲁钝,难有大成。”凝空道长这样模糊地回答,同时佯作惭愧地叹息了一声。
黑白子居士问道:“不知道长习练时日有多久了。”
“说来惭愧。老道十三开始习练,至今已有三十多个春秋了。”
凝空道长到底还是不知道,在黑白子看来,三十年的习练对于现在这样的造诣,是太长了呢,还是太短了呢。因此一边不无尴尬地回答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向前望去,却见黑白子脸无表情,既没有轻蔑之色,也没有敬佩之情。
过了一会儿,黑白子居士又说道:“道长的凝空诀,闻名遐迩。老夫自闭黑白洞中,未有出门,只闻不见,长以为平生憾事。今日若有幸得见道长施展一二,遂了老夫的夙愿,实是老夫的荣幸。”
凝空道长心想:原来黑白子居士对自己的凝空诀也这般感兴趣,今日何不露一手,也好让他们识见识见。于是说道:“这个容易,只怕老道的凝空诀,乃武学中的雕虫小技,不能入居士法眼,贻笑大方。”
黑白子居士哈哈一笑,说道:“哪里哪里!这等隐身术,若非聪慧之人,轻易是参不透的。”
“既如此,老道献丑了,还盼居士莫笑。”
凝空道长说着,环顾四周,看见站在门口最末一排的陈玄瑛,便说道:“玄瑛姑娘,烦请你在大殿的门槛上放一只酒杯,注满酒。”
陈玄瑛点头答应,便取了一只酒杯,从众多女弟子中走了出来。她将酒杯倒扣举起,向众人示意那杯子是空的,然后将酒杯放在门槛之上,当众亲手注入酒水。酒水入杯,发出哒哒的水声,在静谧而空旷的黑白大殿中显得异常清晰,异常明亮。
五百多人全神贯注地望着凝空道长,连眼皮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精彩的瞬间。只见他嘴唇翕合,念念有词,忽然立地消失。大殿内唏嘘声炸响。再回头去看那门槛上的酒杯,竟是纹丝不动,一时不知凝空道长究竟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但见凝空道长猛然出现在原地,嘴角还残留着几滴酒水。陈玄瑛随后将酒杯倒扣举起,仅剩的最后一滴酒,啪嗒一声滴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大殿内的男男女女唏嘘不已。
凝空道长对此次凝空诀的发挥,自觉甚是满意,因为隐身之后,甚至连一缕青烟也不见,且速度迅疾无比。当他见到众人为其惊叹时,心下自然不免有些得意,转而抱拳向五百多男女弟子扫了一圈,最后面向黑白子居士,故作谦逊地说道:“请黑白子先生指点。”
黑白子居士呵呵一笑,说道:“道长的凝空诀也算是一等一的隐身术了。只不知道长一捻诀,来去可行百里乃否?”
听到这话,凝空道长大吃一惊。他习练凝空诀也有几十年,冯虚移动八十里也算是极限了。这黑白子居士如何动辄百里之说,莫不是夸大其辞,却又是什么?
“居士说笑了,老道捻诀,能行八十里,也算是大有所成了,远则精力耗尽,自然复原了。”
黑白子居士“哦”了一声,语气中透露出轻微的惊讶,但随即正色道:“道长习练三十载,冯虚移动八十里。或是习练之时有什么不足,或是此凝空诀未臻完美也欤?”
凝空道长一听此话,额头上冷汗涔涔。须知凝空诀乃是他最为得意的武功,但却被黑白子居士如此轻描淡写地否定了,自觉不服。但他强压心中涌动着的愠怒,说道:
“任何一门武功,皆非尽善尽美之作。还……还……还望黑白子先生不吝指点。”最后一句话,凝空道长自是出于客套才说的,心里却有一百个不愿意。因此说这话之时,他的语气中难免透露出不满。
黑白子居士哈哈笑道,似乎并不在意凝空道长语气中的不平,说道:“道长且慢生气。说是指点,老夫诚不敢当……老夫也不懂隐身术,也没参研过,不知其中原理。不过请恕老夫直言,从刚才的演绎上看,似乎道长的凝空诀确有一丝不足,也不知道老夫听得准了,还是没准。”
凝空道长听他这话,倒不像是夸海口,于是缓了缓情绪,问道:“居士不嫌,还请指点迷津。”
黑白子居士说道:“这个老夫不敢肯定,不过老夫可尝试一下。倘若成了,便是老夫看准了,倘若不成,便是老夫错看了……子良,你到为师这边来一下。”
萧子良听师父吩咐,便从座位上坐起,拾级而上,走到游龙戏珠石椅近旁。黑白子居士贴近他的耳朵,说如此如此。萧子良忽然眼睛一亮,使劲点了点头。台下众人均感不解,窃窃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