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蒙蒙亮了,昏黄的灯光下,她累得睡的很沉,仿佛无知无觉的婴孩,露在被子外的一段雪白的胳膊上是几点青紫。他黑眸幽暗,忍不住轻轻地摩挲,她的皮肤好像特别薄,一场情爱下来,几天都是青紫的,到了夏天不好遮掩,以前她就常恨的咬牙切齿,几天都不怎么搭理他。
他厌恶这样的感觉,不明白自己为何到了此刻,还会为她心疼。
烦躁间就穿上了衣服,起身离开。
他公事渐渐繁忙起来,除了忙,也像是故意回避着,不愿回家,怕一见到她就会心软。他做任何事都不喜欢低头,面对苏盛薇更是。
何继楠也来得很早,今天他们准备去江北,那边的布防一直是叶智宸最为担心的。刚刚上了车,何继楠便忍不住对叶智宸说:“四少,楚小姐那边,要不要安排一下?她这一阵子老是找您,找不到了,就老是缠着我不放。”
这些天何继楠真是苦不堪言,说实话,对那个楚小姐,他并没什么好感,不像对苏盛薇,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叶智宸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跟她说,我阵子忙,有时间再去找她。”
何继楠苦笑:“我说了,可是她并不信我。”他瞧了瞧叶智宸的脸色,犹豫间还是说道:“四少怕是还不知道,最近有关你与楚小姐的谣言传的很甚,他们都说……”
叶智宸看他吞吞吐吐,挑眉问:“说什么?”
何继楠硬着头皮,说:“他们都说,楚小姐怀了你的孩子。”
叶智宸眸色一沉,闷声应了句:“我知道了。”就紧抿薄唇,再也没了下文。
等到了晚上,叶智宸从江北回来,就将楚维仪约了出来。咖啡厅中的窗帘,是皎洁的象牙白,绣着西番莲的图案,密密的花与蕾,枝叶繁复。
楚维仪穿着绛紫色的洋装,长发披散着,显得妖娆而又美丽。因为见到他,她显得十分惊喜,却又故装生气:“你这没良心的,可算知道来找我了!”
他将唇线紧抿,狭长的黑眸盯着窗外,脸上殊无笑意。
她以为他是为局势心烦,娇笑着问:“你看我今天这身新买的洋装,好看吗?”
他却不看她,漆黑的眸子隐隐闪烁着,似是近乎着迷的想着什么,许久才淡淡的说:“我还是觉得旗袍好看。”
张扬妖娆的女子,或许能让男人霎时眼前一亮,可是要永久存乎心间,总及不上那种古典、高傲沉静、内敛似水的清雅女子。
楚维仪浑身一僵,连笑容也凝固在了唇边。
这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始终是凝重的。
叶智宸点燃一支烟,沉默吞吐间,白色的烟雾缭绕在棱角分明的俊脸前,叫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这无疑叫楚维仪更为忐忑,就在这忐忑不安间,他突然问道:“今天叫你出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楚维仪闻言怔了怔,下一秒显得有些仓惶,漂亮的五官顿时显得不自在:“你这没头没脑的话,还真叫我有些糊涂了。我做了什么事,惹得你生气了?”
叶智宸掉过头来看着她,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难道没听到——外头在传你怀了我孩子的消息!?”
他的目光有些冷淡,让她浑身一震,先前的惊恐转为满心的哀凄,眼泪“哗啦”落下:“听你的意思,是怀疑我故意在外头放的消息吗?这样荒唐的话,我怎么会乱传?”她几乎声嘶力竭,哭道:“因为你,我受了多少苦,到头来,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皙白的脸上,似珠子般的泪痕在灯光下泛着光,看起来的确楚楚可怜。他看着她,想起从前,终究有些不忍。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他低叹了一声,却也没有多待的意思:“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永远是这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对她犹如面对公事,嘴角有泪水淌过,残留着苦涩的味道。
楚维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他离开,尖细的指甲却深嵌入肉里,用此刻的疼痛逼自己发誓,一定要将他自苏盛薇手中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恰巧今天一位中学的老师来到了宛城,苏盛薇与许舒华去拜见,回来时,苏盛薇见到街边停着的那部林肯,随即怔了怔。上回她在珠宝行见过他的车,这次又是在西餐厅前面,也不能说全是巧合,宛城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总难免会被她撞见。
车上的侍从官见她望着,知道她已经看到了,只得硬着头皮下车:“四少奶奶。”她只是优雅的笑笑,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侍从官到底心虚,连忙说:“四少在江北,我们出来有别的事情。”
他这样一说,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她心中比什么都明白,点点头“嗯”了一声,便与许舒华作别上车去了。
车子驶动的瞬间,苏盛薇无意间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二楼餐厅的临窗处,叶智宸硬挺的侧影,对面坐着的,正是美艳动人的楚维仪。
她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亲眼看到,心中却似生了刺一般,那刺挑破了表皮,她周身都鲜血淋漓了,双眼也在瞬间被灼伤。
她将这苦痛吞咽下去,隐忍着不让眼泪流下,仿佛一只游弋在水中的鱼,眼泪总是流淌在心中。
叶智宸走出咖啡厅,身影伟岸而又冷峻,侍从官远远地走了过来,向他汇报:“四少,方才四少奶奶经过了这里。”
他闻言怔了怔,眸光带着几分幽暗不明,声音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