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大年三十——天朝的百姓于这一天辞别永康元年,几乎所有人都料想不到,这是他们此生中最后一个还算太平的除夕节。
秦毅也没有这样的远见,当天正午,他和新结交的朋友们在全城最豪华的酒楼一起享宴,恨人生不能长醉。
“来来来,再干几杯!咱们几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天正好凑一伙过个年,喝个够!”秦毅脸色绯红,一樽接一樽地喝,一边喝还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牛肉。
“我等能在此痛饮,皆是拜领秦从事的恩德,何深表示谢过!”何深举杯邀饮,“我等敬秦从事一杯!”
在座的众人忙响应道:“是啊,应当的应当的,来年还得靠秦从事多多提携呢!”这些安贤院的幕宾们在何深的影响下,都了解到秦毅这个人能力不凡,个个都想巴结他。
“秦从事好酒力,小弟敬上一杯。”一人起身敬道,秦毅又连喝几杯,脸上已没有平时那副沉敛的样子,连嘴都合不上了。
“秦兄好生快活啊,怎么就没请我来呢?”秦毅仰头望去,只见赵士晟穿着件白色锦袍,头戴高冠,翩翩而来,后面还跟着龙元炳。
何深赶紧让座,“赵佐史来了,快快请坐!”
“二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秦毅诧异道。
赵士晟笑道:“哈!今天这样的日子,我猜你肯定在这里高兴呢!”
“你来了就好,且来饮几杯!”秦毅命伙计再上了两樽两碗,给赵、龙二人斟上上等的美酒。
“你也坐下吧,阿炳。”赵士晟道。
龙元炳憨憨地笑笑,摸摸脑袋,在赵士晟旁边笨拙的坐了下来。
“士晟给各位同僚拜个年,祝各位福禄双全,万事如意!”赵士晟高举酒樽祝贺道。
“同喜同喜!”
赵士晟一盏饮尽,又举杯凑到秦毅耳畔低语道:“秦兄,这几个月来你我兄弟经历了好些波折,多亏了秦兄你替我担当,士晟才免受戕害,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望明年依旧,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士晟都会戮力支持秦兄,不负当初的誓言!”
“不要这么客气,你我本就该相互扶持,现在又都为东嬴公效力,更当一心报国!”秦毅脸上通红,不知是不是酒力所致,但他的心里却明白,他和赵士晟,这辈子真的很有缘分。
“另外,晚上请到我府上一聚,我家有个宴会,请巨峰兄不要拒绝。”
秦毅面露难色道:“这个……这帮家伙邀我晚上去喝花酒呢!”
“唔,那我不管,你必须得来。”
“呃,好吧。”秦毅答应了下来。
……
除夕夜,赵府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齐聚一堂,从里屋到外屋,坐满了上百张桌子,都是赵家的族人、管家、掌柜等等,甚至连最下等的仆人都有个席位,只有秦毅和何深这两个人算是“外人”。
“士晟本无才德,承蒙各位的支持,推我为家主,如今新年来临,以前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请多多包涵,在来年里对士晟多多抬举,另祝各位新春吉祥!”作为家主的赵士晟在开宴之前讲话道,“还有一件事要宣布,苗老总管今年七十岁了,为我们家族辛苦了一辈子,劳苦功高,而今他将告老还乡,所以今天我们大家趁此机会要为苗老践行一番。”赵士晟将身旁的苗建扶起来,苗建笑了笑,对大家点点头。
“今后,居中大总管一职将由我的堂兄赵士昂接任!”赵士晟的这句话,如石破天惊,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连秦毅也不例外。
赵士昂,那可是赵尚权的长子,赵尚权谋杀士晟以及赵士昂据积仁庄造反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难道赵士晟这么快就忘了?
“少主……”尤序站了起来。
赵士晟清楚他想说什么,立刻阻止了尤序,继续说道:“我主意已定,请大家放心,孟高堂兄是个有才干的人,他不会亏待大家的。今天他刚从雁门起身,估计三日后抵达晋阳。好,话就到这里,其他的都不要问了,大家只管飨宴,今天请务须尽兴。”赵士晟示意宴会开始,命乐师奏乐,歌姬唱和,一场热热闹闹的宴会就此开始。
尽管不少的人心怀狐疑,但喧闹的喜庆却压倒了一切嘈杂——这次晚宴是赵家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次,过去一年的辛苦都已成往事。
但秦毅还是不禁去问赵士晟用赵士昂的原因何在,赵士晟却只回应道:“我已经原谅他们了,以后你会理解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秦毅无奈,只好专注于吃喝,不再多问。
……
“哼,你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会让想杀你的仇人来做总管呢?”宴会完了,送走了所有客人,赵士晟一回到卧室,刚进门就遭到了采薇气冲冲的质问。
“哎呀,夫人啊,你不是不干涉我管事的吗?”面对满面怒色的采薇,赵士晟苦笑道。
“你要用别人当然不管,那赵士昂和他老子可是害过你的人哪,你怎么就还这么相信他,就不怕他再来害你吗?”采薇伸出指头数落道,她很少这么对夫君这么说话,可眼下却是真的着急了。
“别担心,三叔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谋害亲人的蠢事,而堂兄却实是不知情的。过了一段日子,我也冷静了很多。昨天我就把三叔从雁门接来了,跟他聊了很久,他也有很深的悔意。当我告诉他我想用堂兄来接任居中大总管,由他从旁辅佐后,他对我甚是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