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贵族女子自幼学习琴棋画艺、诗书礼乐,稍微严苛一点的,甚至还会请退休以后的女官专程来家中请教。原身当然也学过的,可对乔薇而言却是一片空白,她原本担心到了宫中如何应对,有了这位苏嬷嬷,就不怕出乖丢丑了。
因此她学得十分认真。
苏嬷嬷见状,不由得暗暗赞许。早就听闻乔相之女为人傲岸,目无下尘,如今瞧来倒是与传闻大相径庭,看来太子殿下的眼光可谓一等一的好。
两人熟习之后,乔薇得知她曾服侍过先皇后,也曾好奇问起,无奈苏嬷嬷的嘴严得很,轻易不肯透露一二,只道:“这些事,等太子妃进了东宫大可以向殿下问询,奴婢的职责是教太子妃规矩。”
宫里的人果然守口如瓶,轻易不能打动。从这位大嬷嬷身上,乔薇隐约窥见了宫廷生活的冰冷无情,想必她以后也该渐渐习惯。
短暂的悔意从心上滑过,倏忽消逝不见。这时候后悔当然已晚了,乔薇索性不去管它,谁知道她会不会成婚第二天就变成寡妇?寡妇就该有寡妇的自觉,多思也是无益。
婚期正式落定是在十月底,离接到圣旨也不过十日,真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原本京中贵女对这桩婚事抱着喜忧参半的态度,可自从陆慎病重的消息传来,满城人都变得幸灾乐祸,专等看乔家的笑话——谁叫她以往总是目中无人?挑了挑去却挑了这么一个丈夫,真是活该!听说太子殿下连床都下不来,拜堂该怎么着呢?总不能像民间冲喜那样抱着一只大公鸡来充门面吧?
因此之故,直到乔薇出阁前,也没人想到来贺一贺,大约料定了这桩婚事不够光鲜,索性连喜气也不必沾了。
乔薇则始终抱定我行我素的宗旨,懒得理会他们想法——她是跟陆慎结婚,又不是同这些碎嘴婆子结婚,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出阁那日乔薇被迫起了个大早,接着就被人强制按到镜前梳妆。否则误了吉日良辰,谁也担待不起。
给她挽髻的是苏嬷嬷,这精明的老人家,一眼就看到她后颈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疙瘩,不禁咦道:“姑娘这是怎么起的疹子?”
“谁知道,许是时气不好。”乔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故意为之——昨天违背人设吃了一大碗红烧猪肘,为的正是如此。虽说陆慎病着,按说没力量来侵犯她,圆房更是天方夜谭,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提前做点预防措施为好。不止脖颈,就连手腕、背心都陆陆续续的出现红点,就算两人裸裎相对,想必陆慎也会吓一跳的。
要的就是这效果,想必他就算有干劲也该立刻萎下来。
苏嬷嬷颇为无奈,想着自己这几日明明好好盯着她饮食,结果却还是出了差错。料来总是情绪不佳才引发的——想到要在那未知的东宫扎根,还是有些惧怕的吧?
苏嬷嬷心肠便软了些,也不忍继续斥责乔薇。罢了,今日是她的正日子,还是和气度过为妙。难得乔薇肌肤虽白,肤质却十分细腻,那些红点看来倒似溜圆的玉珠子,用衣领遮一遮,也就不怎么触目了。
吉时已到,该上花轿。
乔薇看着镜中那张粉白面容,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本打算临走前同母亲好好抱头痛哭一场,可现在……涂着这么一层厚厚的脂粉,好像是刷了漆,这哪还哭得出来?只怕会被眼泪冲刷出道道印子,更没法见人了。
苏嬷嬷见她端坐不动,只能不住地催促,“姑娘,可别误了吉时。”
也不敢胡乱扯她的衣裳,这身嫁衣可是宫中绣娘足足费了一月功夫绣出来的,便是找一件替换的都不成。
乔薇总算回过神来,十分僵硬的由几个侍婢搀扶着出去。
到了门前,但见乔夫人也是一脸僵硬的肃然,眼睛倒是红红的,脸上肌肉抽动,却一滴泪也滑不出来。谁能想到成亲会是这样乱糟糟的热闹景象,乔夫人从前没嫁过女儿,如今身临其境,才知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什么伤感都叫四周的喧嚣嘈杂冲散了。
乔薇努力朝母亲挤出一笑,“娘,女儿今日拜别,往后不能时常陪伴您身侧,您自己要保重。”
她自己也煽情不来,几句话都是以最平淡的口吻说出,乔夫人却蓦然觉得眼中一阵酸涩,忙用绸绢掩住口鼻,挥挥手,让人领她出去——否则新娘子哭花了脸多么难看。
乔薇倒不是真要哭,心内只觉怅然若失,跨过这道门槛,从此她就不再是这家里的人。虽然实际住的时候也不算长,可一旦分离,总归有些不舍罢……
乔诚正在台阶下等候送嫁,一改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做派,显得格外严肃。见乔薇过来,他立刻伸出手去,“妹妹,我来背你。”
本地确有兄长亲自为幼妹送嫁的传统,但多在民间,大户人家少有落实。一来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