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专注,姜蜜偎依上去,说“咱们成亲有六七年了,相公你变了很多。头一回见你的时候哪怕和其他人不大一样,实际也就是空有抱负却不得志的农家书生,那时候你连承诺也没给过我,我知道你怕说出来却做不到,当时咱们想的就是柴米油盐,怎么把日子过顺了……现在完全不同了,让老家乡下的亲戚们见着你恐怕都不敢上前来相认。你见的世面太大,走得太快,有时候真怕自己跟不上落得太远。”
“不用跟,我牵你走。”
看她情绪还是不高,卫成说“其实不是只有你会担心,我也会。”
这话使姜蜜茫然,她不明白。
“以前听很多人说我心软,说我人太好会吃亏,我从来由他们说,没想去纠正。别人这么想挺好,对我而言有益无害。我唯独只怕蜜娘你也真心实意这么觉得,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那样,担心有天你看出来我表里不一,很怕你对我失望。”
姜蜜觉得她好像在听天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觉得你好欺负过……”
该怎么说呢?
要真是那么简单的人,怎么就秀才举人进士一气呵成,最后还进了翰林院?做那些梦只是帮他避了些祸,学问他是做的,得皇上赏识靠的是他自己。
从以前到现在没少过想欺负他的人,仔细想想他好像没吃过什么亏。
包括同砚台相处,男人都能占得上风,没让儿子坑过。
……
稍微一琢磨就该知道他配得起砚台爹这个头衔,肚子里的坏水儿恐怕没少过。
前些时候男人劝金环回去,是给她指了条活路,她当时回去兴许也不是好事,但不会比现在糟糕。
听了男人几句肺腑之言姜蜜感觉心里踏实一些,洗漱过后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卫成照样上下衙门,吴婆子也像她计划好的那样,大清早去了趟季家。
她昨晚闹那一出搞得人整夜不安宁,府上太太跟老爷吵了嘴,太太逼问这丫鬟是怎么回事?她何时给卫家送的?她本人竟然毫不知情。
季翰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责怪卫成他娘不懂规矩,官场上送人是家常便饭,甭管侍妾或者丫鬟,哪怕不合心意也没有退回去的。她这么一折腾,满京城都得看季家笑话。
太太说了好几句,季翰林却不吭声,太太就拿手帕抹起眼泪来。
“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这事本来就够烦人了。”
“季长庚你怎么有脸怪我?人是你挑的,你打着我的名号送出去,坏了我的名声!”
“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没用。”
“是啊,赶明我就成京城里的大笑话了,哭也逃不过这一劫。都是你,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人,送人也不从府里挑两个稳当的。还说卫家老太太不懂事,你今天才知道她不懂事?忘了头年是怎么看严彧笑话的?”
这家太太和老爷闹了半夜,老爷心里憋屈,有些事偏偏不敢挑明说。这晚他压根没睡着觉,琢磨着得想个法子偷偷把人给国丈送回去,让丫鬟自己去给国丈交代。
还没来得及,吴婆子又来了。
昨个儿她来一趟,结实吓着不少人,今儿个大清早的又来,门房打着哈欠将门打开,看清楚外头站的是谁他心里一下就慌了,大清早见着这倒霉老太太够不吉利。他心里阵阵发慌,正要给五品宜人见礼,只见宜人摸出张纸来“把这个拿给你们家太太。”
她说完又要走,门房一看,这不是卖身契吗?
原是送卖身契来的?
早说啊,吓死人了。
清早这出没几个人撞见,昨晚那出却已经传开了。可能像吴婆子这种诰命加身的泼妇比较少,说的人稀奇,听的人也稀奇,像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两日,京城里当官的都知道季翰林丢了大脸,翰林院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备受关注的还有卫成,甚至有人委婉的提到,让他是不是说说他娘。
卫成听罢,满是惊讶。
“只听说当娘的教训儿子,哪有儿子反过来管着娘的?”
“你不怕她拖累你?”
“娘只会助我,怎会拖累我?皇上也说我娘疼我至深,要没有我娘,哪有今天的卫成?”
同僚……
你娘是疼你,别人可就造孽了。
斯文人就怕遇到这种浑的,她扯歪理比你说正理厉害,吵起来只会气死你。就像送丫鬟这事,换一家哪怕用着不称手也不会亲自上门去退货,随便安排点儿事情给她做着,当闲人养着呗,何必闹成这样?这不是得罪人?
也不知道卫家这老太太怎么想的,她一个闹得人全家下不来台。卫成也怪,他竟然真心实意觉得他娘好,没感觉有任何不对。
换个人遇上这种娘早跳脚了,逼也得逼着她学规矩,学不好能放出来丢人?
卫成反正丁点也不受影响,该干嘛还是干嘛。
他觉得挺好。
他娘是奶奶辈儿的,在乡下好几十年,习惯和性情早养成了,做儿子的要是明着提出来说那样不好她兴许真会咬牙逼自己改。可要让一个人别做她自己这太难受了,住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