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没领悟到关键,想着送嬷嬷和丫鬟的不在少数,能拿得出手的总归得做事稳妥,哪有送去给人添乱这一说?皇帝就问他,季家调/教出来的丫鬟真有那么不像话?
“微臣以为,怪不着那丫鬟。”
“还是令堂的问题不成?”
“也怪不着家母。”
“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
卫成规规矩矩站那儿,说:“送丫鬟来的是季府管事,那管事对家母说,他带来这丫鬟能干得很,保准将人伺候得妥妥帖帖,还说只要有她,老太太往那儿一坐什么都不用操心,家母便误会了。”
“微臣因为出身差,这一路其实并不平顺,原先遇到过不少事,也遭遇过迫害,故而母亲对外人防备心重,现如今微臣领着俸禄拿着赏银生活已经十分宽裕,她老人家还是不愿意家中多出闲杂人等,生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在微臣家中帮忙的翠姑只是到时辰过来做活,做完拿钱就走。现在来了丫鬟,母亲便将家里那些活交托给她,比如晨起烧水生火做饭刷锅洗碗搓屎尿布清理夜壶。”
皇帝:……
卫家这老太太真是鬼才。
皇帝抬眼去看卫成的表情,看他脸上就写着惨不忍睹:“母亲她从没进过高门大院,只知道丫鬟是帮着做事伺候人的,不知道丫鬟也能分个三六九等。微臣回去就发现闹了误会,让那丫鬟回季府去,说赶明会同季大人解释让她安心,她不愿走。微臣也同家里说明,令她们明白这丫鬟从前没干过粗活,母亲说她要走不拦着,夫人说要留下就得按卫家的规矩来,都是乡下出身用不着别人伺候更衣梳头捏肩捶腿,家里就只需要干粗活的。还说总不能主人家去生火做饭做好让丫鬟端着喂到嘴边吃。”
皇帝:……
卫成这夫人也是鬼才一个。
这种事,简直闻着伤心见者落泪:“那丫鬟去你家多久了?”
“有两三日。”
“健在否?”
“健不健不清楚,人还在,母亲往常总嫌日子无聊,这两天倒是精神,卯足劲想把季大人送来那丫鬟教成里外一把罩的能干人。微臣看到御前伺候的宫人想起这出,琢磨着是不是该同季大人打个招呼。”
卫成满含期待看着乾元帝,像是想请他帮忙拿主意似的。
这个忙乾元帝帮不了。
他还让卫成想开点,不要心虚也不要愧疚。
“你说会同季家解释,使她回去,她不回,难不成还能是害怕旧主怪罪?季翰林也不是刻薄人,那她为何不愿意走?依朕看这丫鬟就不是个好的,她是看出你前程好,想借着近身伺候的机会勾引你,她想脱贱籍翻身做官家妾室。”
看得出来乾元帝是被勾引多了,说起来简直头头是道,他一个当皇帝的现身说法给臣子分析了一波,结论是这丫鬟贪荣慕利不是好人,让卫成注意点,要不当没看到她,看不下去了就把人扔回季家,自家教出来的奴才该他自个儿消受。
“皇上真知灼见,微臣受教了。”
卫成这么一拱手,乾元帝才意识到他说多了。
“朕说这些爱卿心里有数便好,莫要说给第三人听。”
“微臣明白。”
从金环到卫家来的第一天,卫成就计划着给过个明路,得让皇上知道同僚给他送人了,哪怕眼下皇上还想不到这人是受有心人驱使上他家来的,至少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事,谨防后面生出误会。
他要说这个事,又不能直接说季大人给我送人我怀疑他动机不好,就想着把家里那出当笑话讲,看东珠那一眼也是存心的。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忙完正事出宫去之后,卫成还有幸遇上季翰林。
看他面色犹豫,好似有话要说,季翰林主动问起,问难道是送去的丫鬟不懂事给府上添乱了?
问出这话的时候,季翰林想不到他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就听见卫成说:“要不季大人还是把人带回去。”
“怎么回事?”
“晚生看出来了,那金环是大人府上的体面丫鬟,这种丫鬟不是随便就能买到须得费心调/教,她在我府上大材小用了。家母不习惯有人寸步不离的伺候,拿她也不过粗使,晚生恐怕糟蹋了大人心意,也怕那些粗活糟蹋了人。”
季翰林心里一噎。
寻常走礼都没有说随便退的,更别提人是国丈安排,说是从他府里出来,实际也就是转个手。
好不容易送过去的人,没得说轻易带走。
想来不就是从贴身转成粗使,管那老太太怎么使,只要能把人留在卫家就行。听说这丫鬟是个机灵的,她奉命去了卫家总该自个儿想想辙儿。
季翰林这么一琢磨,就告诉他:“丫鬟送出去了便没有退回的道理,她从前没做过那些活也不打紧,学一学总能让令堂满意。令堂怎么安排她都好,那是主人家看得起她,是她的福气,做丫鬟哪有挑剔主子的道理?”
姜蜜梦里头只有翰林院同僚送人,没有国丈安排,卫成本来不知道的。
现在他觉察出猫腻了。
刚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