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
她还在琢磨留个疤痕有什么严重的,就听男人在耳边说:“皇家不会选残疾或者破相的皇子继承大统,就算他是中宫所出,刚出生就封太子,只要脸上留了疤,皇位也就无缘。”
听到这话,姜蜜双眼都睁大了。
她突然想到以前当姑娘的时候见过,村里有家爹娘没了,叔伯帮着主持分家,那家还不算富裕,兄弟两个为了争家当都能大打出手。这要是放在皇家……不留疤他是储君,皇上百年之后他是新帝,能继承万里山河;留了疤就得看兄弟登基。
难怪说宫里出大事了。
“疤痕真的去不掉?太医都没法子?”
“听说是这样。”
“听说是?”
卫成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贴她耳边说:“不一定是治不好,也可能是不想治好。”
“皇后都说治不好要砍了他们,太医院还敢不尽心?”
“有什么不敢?要是不希望太子痊愈的是皇上呢?”
这个事情姜蜜很难理解,在她看来是自己骨血,能不爱?能不疼?她想着感觉心里冰凉,刚才暖烘烘的手都冷了,卫成替她捂着手,说:“太子出事以后,国丈那边慌了神,上个月动作频频,一直在商议对策。皇上本来没发现太子背后势力已如此之大,发现之后,他还能希望太子痊愈吗?太子是什么?是储君,哪怕还不满两岁,只要当今有任何闪失,他就是正统,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架不住有皇后和国丈在为他谋划,他们威胁到皇上,皇上多年轻,岂会乐意有人盯着江山帝位。”
还是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只要有这么个人存在。
做皇帝的铁定如鲠在喉食不下咽。
皇家哪里有纯粹的父子亲情?一片纯白的人能成为赢家?登上帝位?
卫成说着停顿了会儿,看姜蜜多少明白一些,又接着说:“皇上登基的时候十分年幼,那时候朝中大小事他说不上话,做主的是大臣。能够亲政他借了几方支持,其中就有后族,后族目中无人行事张狂盖因如此。现在皇上亲政了,大权实际并不掌握在他手中,遇上无关紧要的事情大臣们乐意支持,但凡要触犯他们利益,根本无法通过,哪怕强行颁下旨意底下也是阳奉阴违。咱们老百姓说起皇上觉得威风,实际憋屈得很。皇上他想当个好皇帝,首先就得把权力收拢,不可能任由朝臣摆布。太子负伤就像是吹响了号角,往后几年京中都不会太平。”
“你跟我说这些好吗?我就一个妇道人家,朝上这些风风雨雨哪轮得到我来置喙?我想着谁掌大权都好,只要不影响到咱家。”
卫成有些愧疚说:“已经影响到咱家了。”
姜蜜:……
“皇上为了对抗这些权臣,这些年也在秘密发展势力,最近还在宫里设了个议事处取名做梅芳斋,又点了些翰林官上梅芳斋行走,说是为皇上读书讲经,实则是为天子出谋划策。我、便在其列。”
“一方面,我觉得皇上能做明君,我甘愿效力。另一方面,其实也没有退路,从我被选进翰林院皇上一直在暗地里培养我,养了几年也到该拿来试手的时候,跟着皇上干,没准还能闯出条路,要不为皇上效忠,眼下恐怕就过不去,我包括我背后这一家子都得交待在这儿,史书上写得很明白,帝王的仁慈它有限度。”
姜蜜笑得可难看了,说:“得皇上重用不是挺好的吗?你都要光宗耀祖了,干嘛说得这么悲惨?”
卫成就是觉得,只要皇上正面同大臣杠上,他们这些为皇上效劳的恐怕都是活靶子,到时候一定会有许多麻烦,甚至身陷危机。卫成把姜蜜圈在怀里,说:“在乡下读书的时候,做梦都想科举入仕,希望能为皇上效忠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做点事。真走到这儿才发现后面没有回头路,前面也就是个窄窄的独木桥,我得压上身家性命去走这个独木桥。心里的指望是什么?第一指望皇上的谋略城府,第二指望我的福星,后面几年咱家恐怕要靠你了蜜娘。”
“这段时间偶尔会想要是没走进这个是非圈,在乡下苦一点心里不累,日子兴许还好过些……也就那么想想,回是回不去了。”
姜蜜就想起这阵子男人天天熬夜,她总是好奇,想知道这是在忙什么?
现在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还感觉到他的无奈和疲惫。
姜蜜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悲观,她要是崩溃了,男人出门都无法安心。她得坚强些,原先也不是没吃过苦,一路磕磕绊绊都过来了,现在也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她啊,虽然才二十多岁,却是翰林院侍读的妻子,是六品诰命安人,是两个儿子的娘……她得帮男人走过前面这段不好走的路,给儿子顶起一片天。
姜蜜趴他怀里调整了一下,抬头就笑了出来,说没事的。
“人往高处走,咋能因为怕事就困在乡下?我男人心有抱负,就去施展抱负,还有砚台和宣宝,以后也要沿你走过的路,要考科举出仕当官。相公你都说咱们没得选,皇上看得起你,你就踏踏实实为皇上做事,跟了主子却不忠心,这种奴才活不长。”
“你为皇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