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会试在京城贡院开考,这时候气候不错,春天里不冷不热的,纵使如此连着三场还是熬人。至中旬会试结束,考生们回去休息数日才彻底缓过劲儿来,然后就开始期待春闱放榜。
毕竟有几千人来应试,阅卷加复审还要排名,哪怕再赶也用了个把月时间,四月份中试的三百人名单出来,郭举人和荣举人拼命挤进去,从最后看起,看了不多会儿就听见“我的天”“我中了”“天呐我中了”……郭举人一双眼直接瞪大成了牛眼,他反复看了好几遍,名字对,籍贯什么也对,是他没错!
他抓住荣举人的胳膊摇晃说:“我中了!我二百七十四!荣兄你看啊我中了!”
荣江正着急呢,着急找自己的名儿,哪顾得上他?
倒着一遍过下来,没有。
顺着再来一遍,还是没有。
他落榜了。
这时候郭举人才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走出来,想起自己上届也是榜上无名,就想安慰荣江。荣江看起来表情还是很勉强,一起赴京应考的同窗中了自己落榜这种事,任谁遇上都会很受打击。
郭举人说初应会试就能榜上有名的少,取上这些很多都是考二回三回的,“你看我,上届一塌糊涂,我又回去苦读三年,皇天不负有心人呐!虽然排名不高,我好歹中了!中了就好!”
“郭兄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一起走,我这几天想着该放榜了都睡不好。我也歇会儿,歇好了再想想备点什么去答谢卫兄,再跟他打听一下殿试的情况。”
这个时候还是郭举人大喜荣举人大悲,结果放榜当天,就有落榜的举人登闻鼓告御状,一口气扯出好些榜上有名的考生,说他们弄虚造假,仿佛提前通关节拿到考题,事先就备好尽善尽美的文章,只不过是默记下来进贡院誊写了一遍。
消息一出,京城好似油锅里溅水直接就炸开了,朝廷上也是一片哗然。
陆学士第一时间进宫为自己澄清,说绝无此事。
题是他出的,送去考场之前没给任何人看过。
陆学士是乾元帝的人,安排他做主考就是想借科举多选一些能为朝廷做事的,起初乾元帝不信,绝不信陆学士会泄题。他入朝也不是一两天,能不知道科举舞弊是多大的事?存在舞弊现象主考失察没逮住都要担责,会试泄题要是坐实了,是杀头的重罪。
陆学士咬定说他没做过,请圣上明察。
皇帝召来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左都御史把案子交由三法司办理,说以七日为限,必须查明。
听说三司会审要办科举舞弊案,取上贡士的就慌了。有些人是做了不干净的勾当心虚,也有像郭举人这样的,生怕泄题这种事坐实了,那这一榜就要作废,极大可能会安排重考。他这回都排在二百七十多,重考的话哪有自信一定取上?
郭举人都不敢想象成绩取消这回事,假如真到那一步,他觉得自己肯定接受不了。
倒是荣举人,嘴上安慰说别着急,说要相信三法司办案的能力,心里巴不得舞弊案坐实。大家辛辛苦苦准备考试,凭啥就有人能花钱买题?他觉得就是这些走后门的把名额占了他才会落榜!别管是流放或者杀头都活该!该他们受着!成绩作废好啊,再来一次没准他就取上了呢?
这会儿两人的心情已经倒过来了。
先前高兴的犯起愁来。
先前愁的又看到希望了。
三法司办案这些天,京中是压抑的沸腾,这件案子的相关人包括亲友人人自危,落榜的举人在闹,百姓在看热闹。卫成照样上下衙门,回家关上门才说了一句,他说陆学士不应该,泄题对他没益处的。
吴婆子本来看着孙子吃东西呢,听见这话说:“咋没有?能挣钱啊!”
“娘不知道,陆家和咱不同,陆家是传承许多代的官宦世家,底子很厚。”
“三郎你想得不对,谁说有钱人就不爱钱?”
卫成说不过他娘,转身求助姜蜜:“蜜娘你说说,陆学士看着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姜蜜想了想说:“是不像。”
砚台接了一句:“奶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卫成:……
“我还是不信陆学士能做出这种事,会试泄题是重罪,只是为了钱吗?何至于?”
砚台瞅他爹一眼,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卫成:……
“没跟你说话,你吃饭就吃饭,别插嘴。”
砚台拍拍他爹的手:“那好,你想开点。”
严肃的气氛全都没了,卫父包括吴婆子已经笑疯,姜蜜不敢笑得太凶,她是头年九月初摸出的喜脉,具体啥时候怀上的不知道,现在四月中旬肚子已经特别特别特别大了,随时有可能生。
吴婆子已经打听好接生婆,并且空了间小屋子出来布置成产房,这几天砚台总伸手去摸他娘肚皮,他动作很轻,边摸边问弟弟啥时候出来?说早点出来也教他读书,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姜蜜很克制的笑了一会儿,说:“每届都有几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