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还在说着鸡皮蒜毛的小事,从村西头说到村东头,一点都不符合见大人物的身份,再怎么样,也得来几句对国家的什么什么看法,抒一抒胸臆,才不枉这生头上顶着的知识分子的名头。
可是这一刻,李光久本身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他自己都还在蛋疼呢,刚刚那一下子实在是用力过猛了。
等他们几个激动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整个过程可以用秒数来计数,大概一百个数左右,双方的见面就结束了。
还真的就只是见了一面,没有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你们几位。
也没有我很看好你,被神选中的少年。
李光久立在全某某的身后,跟个鹌鹑一样,老实的不得了,事后才有些后悔莫及,就不说展露自己过人的才华什么的,再怎么样,也得露个笑脸,讨人喜欢啊!
这可是整个国家最大的一条大腿啊!
此时不抱何时抱?
可惜李光久就是没有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事后唉声叹气不知多少遍,也没承认自己那一刻怂得不像话。
有好多人都会做事后诸葛亮,李光久这个自认为自己了不得的骄傲少年也没例外到哪里去,只能心底懊悔得不得了,但又高兴得不得了,可不高兴吗?全国有几个小学生能见到伟大的领导啊,就算有,在群众里见面,跟在领导专门工作的地方见面能一样吗?反正李光久自己又笑了。
整个人傻到不行。
旁儿全某某就见这孩子一边握着拳头,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一边又龇着牙乐个不行,跟只偷了腥的猫崽子似的。
把全某某看得一乐呵,觉得这貌似聪明绝顶的少年也有这么傻不拉几的时候。
全某某背地里其实也没少琢磨这孩子,能不琢磨吗,谁家孩子一口一个大道理,看得比你还通透,把你给比到底下去,你就算心胸开朗,大人不记小人过,但是心里至少也得腹诽两声,这还真是娘肚子里读得书。
平常家的孩子八九岁懂个什么呢?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小小的柴米油盐酱醋,有的就已经扛起了一家子的重担,但是你要真让他们说上几句有道理的话,那是做梦,字都不识,还有什么道理呢,对于他们来讲,能吃上饭就是道理。
就李光久那几句敷衍了事的解释,全某某心里根本就没当真,唉,难不成他还要去逼这孩子吗?
不过是大事为重,不在意小节,对比真正的事业来讲,啥不是小节啊。
只不过全某某心里绕了几个圈,知道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发现古怪的地方,这就有些犯愁,毕竟这世上多管闲事的人多了去了,他琢磨着,真到有人要砸破砂锅问到底,要问个三五六的,他是不是还要帮着遮掩一下。
唉,事情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全某某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自个儿又笑了,这世上,麻烦不可怕,就怕什么麻烦都没有,因为只有死人才没有麻烦,一死百了,哪里还有麻烦。
他没说李光久什么,李光久反倒说起了他:“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偷着乐什么呢?想媳妇了?”
全某某一个板栗敲他头上去:“去去去,读书读到pì_yǎn里去了,怎么说话的?”
他也没生气,笑骂两句,就歇了,反倒周边同行投来打趣的目光,陈友之做样子拍了拍全某某的肩膀:“这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我们学校最大的官——一校之长竟然还是个单身汉?”
“单身汉怎么了?单身汉吃你家饭了?”全某某直接就给怼了回去。
地中海抬了抬眼镜:“这立家立业,立业是大,但立家还排在立业前头,这不是小事,怎么能够敷衍了,老话都说先成家后立业,这成了家的男人……”
全某某真是怕了,伸出手拦着地中海不让他念叨下去:“打住,打住。”
他笑骂道:“我这媳妇还没影呢,难不成真要去偷去抢不成?”
地中海摸了摸脑壳:“后生不要这么说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要主动撒!”
几个男人拿这事逗了全某某半天,显得回去的漫漫长途都没有觉得哪里难熬了,来时匆匆忙忙,心里忐忑不停,回去倒是海阔天空,别有一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
过了许多许多年,他仍旧记得回家的那天夜晚,小小的他还不及十岁就已远游,家里的灯远远就亮着,全某某把他送到院子门口,伸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就不进去了。”
他像只快乐的小鸟,从遥远的地方奔回家的怀抱,大声喊道:“娘——”
一点大人作态都没有,是真正的孩子样子。
周香捻着针线踏步而来,还没见是谁家的孩子半夜喊娘,就被这冒失的小子扑进了腰间,紧紧的环住了。
还不等她轻言细语的低声问这孩子怎么样了。
就听着李光久头抬起,看了她一眼,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一趟远游,时间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李光久却觉得时间远远不止这半个月,是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