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岛的夜晚,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数十个火堆散布在沙滩上,每把火堆前密密麻麻地围着十几个人,火堆前的人借着火焰烤着鱼,众人心下戚戚,一时间静默无言。这些被周天子忽悠而来的新兵,本想着当了这澎湖巡检司的兵,就能耀武扬威,富贵逼人了。
谁料来到澎湖岛,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得扎着帐篷睡,连晚上的这一顿饭,都是自己下海捞的鱼。奶奶的,上了贼船了,要不是看在那几个穿官袍的,也和他们一起待在这海滩上,一样的吃海鱼、睡帐篷的份上,只怕这些新兵早就造反了。不过,其实他们误会周天子他们了,他们不是想和士卒同甘共苦,只是看着巡检司衙门的那些风雨飘摇的危房,单纯地觉得,睡帐篷吹吹风,也比睡到大半夜被压死强而已。
一片静默中,唯独中间的火堆上格格不入地传来一个人的兴趣盎然的谈笑声。
“宋先生,此前不曾试过在这般荒郊之外,听着浪涛,吃着烤鱼,无所拘束地胡侃海吹吧,是不是也觉得颇有魏晋古风啊!”
“是不曾试过,如有选择,现在也不想尝试。”
“哈哈哈,宋先生真会开玩笑,哈哈,陈钦、齐彬,你们不觉得好笑么?”
“臭小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礼貌,要叫大人。什么怎么办,赶紧吃完洗洗睡啊。喂,甘辉,本官的鱼呢,赶紧的,再给我抓几条上来!”
“我是问,这些兵要怎么养?你可招了五百个兵!”陈钦一把揪着周天子的耳朵低声狠狠地说道。
“诶呀,陈叔,疼,先把手放了!”
陈钦把手放开,愁着眉坐在沙滩上,周天子揉了揉耳朵,低声嘀咕几句。他也能理解陈钦等人的担忧,本以为靠上了郑斌这个冤大头,多少兵都养得起了,大伙儿一兴奋,就招了五百个兵。谁料后来周天子招惹了郑秋火,自然也把郑斌给得罪死了,这一条财路自然也就断了。自己手头上只有一百两黄金,折算过来是一千两白银左右,按何老实的算法,做个地主老财绰绰有余了。
不过现在可是要养活五百个兵啊,一个兵要支付一两的月俸,一个月下来,那就是五百两。还有兵器盔甲,一支鸟铳要四两,一副好的铠甲要十余两,等于说一个士兵的装备就要二十两左右了,这就是一万两。还有,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睡帐篷、吃海鱼吧,他们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呢,造房、购置粮食,又是一笔大的开销。很好,这么算下来,周天子还倒欠了上万两。就算不买兵器不造房,什么都不干,单纯地让这五百好人在这岛上陪自己瞎玩,用不了两个月,周天子都能想象到这些莽夫杀官造反的场面了。听说大明朝对待贪官,特别喜欢剥皮揎草,自己不贪,还喜欢散财,那到时候应该能留条全尸吧。
周天子也很是懊恼,早知道养兵是那么大成本的,当初就该把他们让给郑秋火那疯女人算了。况且这码头上的苦力,今天招了明天还有,大不了过几天再去招一遍,用得着为这种小事得罪郑斌这个种人傻钱多的取款机吗。
周天子满脸期待地望着还黑着脸的宋应星,还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这个大科学家在,随便支点招,不就有钱了吗。哼哼,陈钦这些软骨头,就只会求郑斌这种蠢货施舍,说到挣脱贫致富,还是得自食其力,还是得相信科学。
“宋先生,哈哈,别黑着脸嘛,你看这好酒好菜好风光的,这要搁后世,本官还得收你门票饭钱呢。做人要放宽心,你这通贼的嫌疑还没洗刷干净呢······别否认,小时候本官偷钱也从不承认,还是得讲证据嘛。这证据还得从本官这里来,官字两个口,本官说你通敌你便是通敌了,本官说你清白你才是清白的,你说是不是?反正你再怎么说,再怎么给本官摆脸色,本官也不会放你走的,你说对吧。”
周天子光明磊落地耍着无赖:“不过啊,也不是没商量的余地的,你也看到了,本官现在缺钱花,你只需向本官进献一条发财致富的小技术,本官对有文化、有技术的人才还是很尊敬的嘛,到时候定然放你走,这私通海贼的嫌疑本官也替你担了,而且本官还可以向上官推举你,至少也能在本官手下当个副使、通判的职务,宋先生意下如何?陈钦、齐彬,瞪什么瞪,要学会礼贤下士,要学会主动让贤。”
宋应星哭笑不得地说道:“周巡检到底是化外归来的蛮夷,还是真的就是没文化的乡野村夫啊。你倒还真拿自己的这顶乌纱帽当宝贝了,你到底知道推官是个什么官职吗,正七品的文官,比你这从九品的武官,还有这些不入流的官职强多了。七品的文官,老夫说辞就辞,会稀罕在你这荒村僻野做个不入流的小官?”
啊,竟有此事,老子古代政治是差了点。不过你这人辞官这么败家的事,还好意思说得那么的洋洋自得,想我周天子冒着杀头的风险进献了个隆中对,好不容易才当了个从九品的武官,本官都还无怨无悔的在这卑微的岗位上发光发亮,努力地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你官儿比我大,居然还辞了,所以说你们这些怀才不遇的臭老九一点都不值得同情,挑肥拣瘦,还不稀罕来我这荒村僻野做个不入流的小官,身为官僚主义的一员,我都替你感到可耻。
不过不齿归不齿,现在挣钱要紧,既然你不稀罕做官,周天子不得不打感情牌了:“哈哈,刚才跟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