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
过了清明,祁京的天又重新放晴,火热的太阳直照的人睁不开眼。萧玦今儿一天都出宫去驿馆亲见考生去了, 怕是要回来的晚。
温静则窝在小榻上吃着早季的西瓜, 一只手抓着笔,歪歪斜斜的写出几行难辨的字来。她埋头写了许久,最后“啪”的一声丢开笔杆,把信纸在空中晾了晾, 小心翼翼的叠好揣进信封里:“愫蔻!你拿着这封信到宫门口去找人给快马加鞭送回宜治温府!”
“娘娘怎么好好的想起来写信了?”愫蔻进来接过信。温静则笑得合不拢嘴说:“就是逸之的好消息, 想叫父亲和娘也乐呵乐呵!”
愫蔻恍然大悟,扭头就拿着信往外跑说:“奴婢这就送信去!!”
温静则点点头,自己扶着腰站起来, 这将近五月份她的肚子也越发显怀了,好在孕吐只吐了小半月, 后来便也就安份下来。杨氏那桩事儿审了这样久也没有结果,她口风紧咬就是不愿供出赵皇后。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赵皇后这样有恃无恐的不就是手里捏着杨氏整个家门在嘛?杨氏虽然自己自私又狠毒,但她那样的大家闺秀都是打小被灌输着“万事以家族为重”的思想。所以,只要杨家一日为赵皇后所胁迫,杨氏就一日不会招供。
邢部不会将案子拖得太久, 一旦问不出有分量的东西来,便会草草了事结案。
“娘娘有什么吩咐?”小庆子瞧她站起来,连忙迎上前去:“外面日头大,奴才给您拿伞。”
“嗯。”温静则轻轻点头“陪本宫过去春熙宫坐坐,李姐姐那里偏北,要凉快些。”
她一路慢悠悠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李姒正陪着萧诃世在屋里玩。
“春善,过来将三殿下抱出去!”李姒抬眼瞧见温静则,把萧诃世交给春善,自己起身上前来拉着温静则坐下问:“回宫这么些时日,怎么今儿过来了?”她从小几上端了一碟糕点递过来说:“我知道你弟弟的好消息了,他也真是能干!不像我家中的哥哥,如今一把年纪了也不见有什么前途。只留在宜治带着妻儿崴我爹的根本呢!”
温静则谦虚的摇了摇头:“不过是凑巧罢了,逸之呀,殿试还悬着,我不给他压力就是了。”
“只不过…………我这几日听说番邦新进宫的东西,赵皇后是没给你分多少下来。”
“上回行宫里的事儿,是我当初献计的,没能成功,皇后心里不快活,自然也要杀杀我的锐气。”李姒苦笑着摇头说:“不碍事的。”
她放在膝前的手,一道一道紧紧绞着衣裳:“你可还记得祭祖之前我与你说的话?”
“………………”
“记得。”
“她处心积虑要害我的孩子,好在是有姐姐你帮我,如果真的叫她们得逞,我这辈子就是拼了命也要与她们不死不休!!”温静则原本恬静的脸上颓然狠厉,赵氏是皇后,自己心里清楚尊卑。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将坏主意打在孩子身上!!
李姒点头,绞紧的手指松了力气:好在她这个傻妹妹开窍了,人善只会一味被欺凌!唯有站到最高的地方才能自己主宰命道!
温静则明明灭灭的眼瞳中一闪一烁的光亮像火苗一样的灼热:“可是想要取而代之…………犹如关山阻隔,困难至极。”
“况且…………我也一直有件事情想要问李姐姐。”
“你且问便是。”李姒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似乎已经料到了她的疑惑。
温静则双唇嗫嚅:“姐姐说取而代之,那是谁来取赵皇后而代之呢?”
“自然是看皇上属意谁了。静则,你心里要比我清楚。”李姒若有若无的叹气:“我也已经看开了,两个孩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能看着他们好好长大成人,已经是老天眷顾。而皇上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是你!”
这句话,从李姒的口中说出,温静则还有些恍惚。她知道萧玦对她的好,对她的纵容和宠溺,可是那些好都已经浓烈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若是想,我为你提刀也无妨。”
“可是宁国公赵家在大祁根基深厚,轻易不可废除,咱们只有等,伺机而动!”温静则垂下的眸子骨碌碌转了几圈。
“不用等!”李姒低头从小几的暗格里抽出一章字条,展开来平放在桌面上:“机会已经找上门了。”
温静则的心略微一沉,抬头似信非信的看了李姒一眼,伸手去拿:“李姐姐这是…………”
李姒点头接话道:“不错,皇后的弟弟赵押正巧派送军饷经过宜治,这运输军饷的美差从赵押入仕开始就一直在他手上抓着。”
温静则将纸条重新叠起来,压在掌心里:“大祁之所以强盛,就是因为有着许多的英勇之师,年年的军饷往来少说也要占了朝廷每年征收进国库的六分之一。这样肥的差事,赵押不可能不贪!”
“李伯伯与我爹正巧一个是宜治刺史,一个是宜治长史想要抓住他的错处轻而易举。”温静则抬头“李伯伯是打算弹劾他?”
“不!我爹这几年一直在搜罗赵押私吞军资的证据,可是单凭他一介地方官,有些话可能还没传进京城就叫人给压了下去。”李姒摇头:“对于赵家要一击及垮,否则等他卷土重来咱们都要完蛋。”
她看着温静则:“所以这件事还全得倚仗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