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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敢相信真的是圣旨来了,一时间,心中千百个念头闪过,首先冒出来的便是:莫不是菖兰那丫头的身份被拆穿了,圣上下旨捉拿?或者自己那窝囊废儿子又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被人给抓住把柄参到了圣上跟前?
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晕倒过去。
“老祖宗!”
姜氏眼疾手快的掺了老太君一把,问那小厮:“来了多少人?可有夔龙卫或大理寺的衙卫跟着?”
看模样跟她婆婆孟老夫人的心路历程差不多。
胡氏早已和一帮仆妇僵成了人形棍,她们根本不知晓夭夭真实身份,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家老侯爷只怕是犯了什么抄家砍头的大罪了……无不愁云惨淡,惶恐欲死。
那小厮压根儿不明白众人这番心思,满头雾水的道:“啊?好大一群,奴才没数。”
“……”
几个胆子小的丫头,立刻腿一软,歪倒下去。
还是孟老夫人最先镇定下来,强忍着眩晕吩咐:“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侯爷出来接旨!”
“还有孙嬷嬷,你去把老身的一品诰命服取来。”
众人如梦方醒。对呀,这等时候,西平侯就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也得抬出来亮相。
姜氏第二个镇定下来,立刻派了一个腿脚灵便的仆妇去沙暖院传信,并安排人去将香案速速抬到前厅。
可怜西平侯府,上一次接到圣旨还是几十年前已故老侯爷尚在、孟老夫人被封为一品诰命时,这突然一道滚雷降下,登时将阖府折腾得人仰马翻。
忙乱中,姜氏突然将夭夭拉到一边,悄悄往她怀里塞了个小包袱,道:“好孩子,趁现在人没注意到你,赶紧走,我已让人在后门备了马车,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
夭夭没料到这等时候她还惦记着自己生死,好像连拜托自己查菖兰郡主死因的事都忘了,不由动容道:“夫人,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姜氏似乎看穿她心思,笑道:“保命要紧。菖兰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夭夭眼圈一红,还未来得及表明心意,姜氏已用力将她推开,哽声骂道:“还磨蹭什么?快走!”
骂完,她迅速转过身,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夭夭的心似被什么东西戳了下,盯着姜氏孤弱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
等孟老夫人换好诰命服,带着同样盛装的姜氏和胡氏赶到正厅时,王福安已经喝完了一盏茶。
正厅两边各站着一溜青衣小太监,个个屏息垂头,气氛肃然。倒是没见到夔龙卫和衙兵踪影。
“王福安给老夫人见礼了。”
王公公不紧不慢的从座上起身,堆出一脸笑,虚虚见了礼。
孟老夫人不可谓不震惊,她只猜到能穿朱袍的定是位品级极高的大太监,却没料到传旨人竟是贴身伺候圣上的太监总管王福安。
且看这位大总管的态度,似乎还称得上十分和善,愈发惊疑不定,便惶恐回礼道:“老身腿脚不支,让公公久等了。”
“老太君哪里话,贵府茶水清香可口,洒家恨不得多饮几盏呢。”王福安看起来心情极好,越过孟老夫人四下一扫,问道:“怎么不见西平侯?”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柳氏扶着西平侯一步一挪的走进来,西平侯面白如纸,脑门上刻着“肾虚”俩字,吭哧吭哧的擦着汗,一见王福安,险些吓得扑倒在地,只哆哆嗦嗦的问:“王、王公公?”
“正是洒家。”
王福安笑回一礼,也不多言,便神色一肃,拉着尖细的嗓子道:“西平侯府接旨!”
这两字仿佛天谶,气氛登时凝重起来。胡氏毕竟小门小户、没见过这等场面,吓得脚跟一软,险些歪倒在地,幸而姜氏及时一搀,才没闹出笑话。
众人便在孟老夫人和西平侯的带领下,正襟跪下,心跳如鼓的等着王福安宣旨。
王福安造足了气氛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展开手中明黄卷轴,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西平侯孟平安之女孟菖兰温厚敦良,品貌出众,秉性端淑,德仪备至,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现特赐婚于穆王世子穆玄为世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王福安抑扬顿挫的念完,笑吟吟的望着厅中呆若木鸡的西平侯府诸人,道:“侯爷,老太君,还不领旨谢恩?”
西平侯似乎是吓坏了,有些茫然的望着王福安,半晌没放出一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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