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虽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厌恶透了助纣为虐的黎青,这些年黎青害死了多少人,她已经数不清了,每当有人死去,她都会在夜深人静时去佛堂为逝者诵经超度。
今夜,怕又是一个不眠夜。
东方墨快马加鞭,一刻没有歇息,本应该是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赶回了皇宫。整个宣阳殿里笼罩着沉重悲凉的气氛,哒哒的马蹄声突然传来,徐成等人忙迎了出去,与快步往里走的东方墨撞了个正着。
“她人呢?”东方墨风尘仆仆,脸色略显疲惫,但仍掩不住那焦急地神色。
宣阳殿外经过的宫女太监均被这匹马吓了一跳,因为内宫里是禁马的。
徐成和小林子“噗通”跪了下去。
徐成缓缓地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道:“奴才该死,奴才无能。”
“朕在问你,上官桃花她人在哪里?”他的脸色骤然大变,声音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在怒吼。
“皇上息怒,桃花...桃花已经走了。”徐成跪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这把年纪老泪纵横,只看得人心里难受。
东方墨闻言一愣,身子忍不住晃了一晃,感觉整个人都要撑不住倒下了。
“朕不信,她人在哪?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徐成见他冷静了许多,抬起头道:“今个儿一早太后娘娘便在冷宫给桃花摆了祭祀台,玲珑去守灵了,方才遣了人来信儿,说尸体...尸体不在冷宫。”
东方墨双手握拳,额头两侧的青筋暴起,强压着怒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黎尚仪在冷宫搜出了太后娘娘的人形木偶,说桃花使用巫术诅咒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大牢,第二日一早便...便被处死了。”徐成说到最后近乎哽咽。
徐成话落,东方墨抬脚大步走了出去,徐成和小林子对视一眼,忙起身跟了上去。
宣阳殿离刑部大牢并不近,他出了宣阳殿翻身上马,夹着马肚就离开了,身后的徐成和小林子快步小跑着跟在后面,人跟马是没法比的,一会儿功夫就看不见皇上的人影了,徐成急的只好加快了步子。
一路上,到处都有穿着绯红春装浅紫色比甲的宫女,见马儿呼啸而来,吓得统统退到宫道边上,待反应过来马上的人是谁时,早已不见了其踪影。
没一会儿功夫,皇上骑着马穿梭在宫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东方墨一脚踢开了刑部大牢的门,大牢里的狱卒猝不及防,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吓得魂都快没了,忙跪在地上请安。
“上官桃花在哪里?”东方墨尽量保持着平日里一贯的神情,冷声问道。
狱卒吓得哆哆嗦嗦,迟迟说不出话。
“朕在问你话。”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回,回皇上,已经火化了。”狱卒吓得已经结巴了。
东方墨闭了闭眼,强忍着心痛和怒火,低声道:“带朕去关押她的牢房。”
“是,奴才遵旨。”狱卒麻利地起身,在前面带路,一刻不敢耽搁。
两人进了关押犯人的牢房,一股扑鼻而来的酸味夹杂着浅浅的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头。
曾关押桃花的那间牢房没有上锁,狱卒率先打开门,在一旁等着他进去。
“你先下去吧。”东方墨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脏乱的地面,杂草、食物、死老鼠,还有斑斑血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而狱卒却如遇大赦,终于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迈步走了进去,感受着她留下的最后的气息,他至今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她竟然已经死了。
突然,墙上模糊的三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才看清。
“白衣惹灰土,只需心如故。愿如山水各自流,从此相遇勿相融,我们就此别过,有缘来生再见。”他轻声念着,眼圈已微微泛红,接着喃喃道:“来生,我要一个虚无缥缈的来生干什么?”
若非失去她这一刻的蚀骨心痛,他还不肯承认,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对她情根深种;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此刻只希望她还能活着。
他伤心至极,一拳打在了墙上,年久失修的墙壁“扑哧哧”落了一层墙皮,外面听起来却是一声闷响。
拳头按在墙上,他低下头,抑制不住心中的痛,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见。
他收起拳头,转身出了牢房,只留下墙上那几句话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冷云殿里,玲珑披着白衣站在摆着骨灰罐的祭祀台前泣不成声,而黎尚仪指派来的几个宫女太监只漠然的站在两边。
宫廷纷争,九死一生,桃花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玲珑心里恨,恨不得将太后千刀万剐,可惜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苟活在这后宫之中,已是莫大的福气了。
她冷眼看着灵堂里守灵的宫女太监,有人小声说笑着,有人打着瞌睡,竟然还有人妄图吃祭祀台上的祭品,最后被她怒斥了一顿。
她实在想不明白太后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想尽办法将人杀了,现在还弄这些虚情假意的把式,真让人作呕。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满眼血丝憔悴万分的东方墨跌跌撞撞的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灵堂中央的祭祀台痛苦不堪,愤恨的走进去踢翻了祭祀台和周围披麻戴孝之人,大声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