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川照顾我已经够难,我在这个时候不能帮忙,但最起码不能添乱。
我两只手死死的握着拳“肖川你放开我吧,我有心理准备。”
这句是实话,在开车前来的这一路上,我早就预想过一千种一百种可能。无论在我眼前出现的是哪一种,我都有心理准备接受。
肖川有些不信任,但我这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肖川的眼睛。很坚定,很清醒。肖川慢慢放开握着我的手,我绕过肖川,蹲下,一只手搭在地上那女人的肩膀。
她肩膀上的骨骼隔着我的掌心,我一眼便能估计出她现在体重绝对不足七十。我一口咽下所有的情绪,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
我怕她答应,也怕她不答应。
地上的这个人。是死是活,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负罪。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事,接下来的事,我统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半晌之后,就在我以为地上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声息之后,她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好像受惊了一样,把手从她的身上拿开,自己也躲开了一段距离。
肖川也很惊喜,看见地上的人还活着,连忙拨通了急救电话。
地上的人慢慢苏醒。我看到了那张刚刚在梦境中见过的脸。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陌生,我想我的眼中也是同样。
我们两个安静的对视了足有两分钟,她突然眼神一变尖叫了一声,疯狂的向后躲开。
“你走!你走开!你别过来!”
“是我,是我啊。”我努力的向她证明着我的身份,但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我才反应过来,从始至终,这个人就不是忘了我,而是从来就不认识我。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有些无力,有些颓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孟兰缩在墙角,恶狠狠的瞪着我说。”
我干脆不再解释,朝她伸出手“跟我出去,我带你去看医生,去医院。”
我刚刚凑过去。她便一脚踢开我,正中我的小腹“我不要去医院,滚开!我不去医院!”
她一边挣扎,两只脚一边不停的朝我身上踢过来。
委屈和心酸一下子涌上来。我控制不住的流眼泪,企图摁住她“妈,我是十五啊,正月十五那天出生的。我是你女儿。”
听见女儿这两个字,她微微愣了一下,这两秒钟的迟滞,让我心里更加酸疼。但也就是短短的两秒之后。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发狂,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张嘴就咬了过来。
这一下正好咬在我的脸上。好在肖川反应的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不然这一下,我非被咬掉一块肉不可。
肖川一边摁着她,一边推开我。
我后背撞在画架上,缩在墙角不停地哭。
遗传性的精神病史,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变成了那个样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也能伤害。
屋子里面混乱了好一阵,肖川勉强把孟兰控制住,一直等到外面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最先进到地下室的是陈嘉尔,看见屋子里的场景骂了一嘴脏话之后到“这是什么情况?”
肖川把怀里已经折腾累了的孟兰交到陈嘉尔和医生的手上“你帮我把人送到医院,路上照顾着点。具体情况我稍后再跟你说。”
陈嘉尔也是察觉到了情况紧急,也没多问什么废话,连忙招呼大夫和护士过来。
在离开肖川的瞬间,孟兰的情绪再次激动。但医生的手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麻醉剂,一针下去,孟兰就像是被泄气的气球,瘫在了担架上面。
人都走了之后,肖川走向已经哭得脱了水的我。
他蹲在我的脚前,鞋尖顶着我的鞋尖,低头柔声问我“还好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咧着嘴笑了一下“我妈还活着。挺好的是吧?”
肖川表情心疼,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摁着我的脖子带到了自己的怀里“十五不怕,有我在十五什么都不用怕。”
这一句话冲垮了我的所有的坚强。我放声开始嚎啕大哭。
“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为什么。”
我似乎一直都在感叹命运的不公,一件一件的事好像都是一个个很没有品位的玩笑,上天一直都很满意我的表现,所以一路上设置了不停的关卡等着我去闯关。
我的哭声从嚎啕到湮灭,最后好像把自己身体里最后一滴水流干,我擦擦眼角对肖川道“我们去医院吧。”
肖川用很大的力气握住了我的手。这种无声的诺言,好像在告诉我他永远都会给我力量。
大夫检查结果表明,孟兰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加上精神上的疾病,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一些。
“她的病,是先天性的吗?”
鉴定孟兰病情的医生,就是之前给我下诊断的医生。
医生听了额之后点点头“遗传性的精神类疾病。”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如果这个人是我母亲。你之前怀疑过的我的病情,是不是就可以确诊了。”
大夫的表情有些微微诧异,可能想不到我和肖川看起来光鲜亮丽,浑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可以买一辆汽车的人,会和这种衣衫褴褛因为营养不良住院的人扯上母女关系。
但是职业操守让她没有暴露出来这种情绪,惊讶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