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到这里,徐福微微一顿,面色平静,看向秦王,此时秦王一脸专注,竟然听得津津有味,见徐福停下,把视线从玉佩上挪开,对徐福道:
“讲,继续讲下去……”
徐福看罢,心头暗喜,继续说道:“此玉佩全天下除了恩师,恐怕再无一人做出。微臣跟随恩师时有缘见过一次,也曾问过恩师是如何做成的?有何种用途?恩师却是微笑不语。眼下此玉佩突然面世,竟然在这少年手中出现,而恩师已是多年仙踪难寻,所以微臣想来,这少年恐怕和恩师有莫大的牵扯,所以,还请万岁留下少年的性命,待问清楚再杀不迟。”
嬴政仔细听罢,微微露出惊讶之色,眼睛飘过徐福,看了远处少年一眼,低声叹道:
“鬼谷王禅,如果活着,而今恐怕也有二百多岁了吧,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活着还是死了?这些年来朕找你找的好苦啊。”
嬴政求长生之心,路人皆知。征讨六国时,他连续颁布几道严令,甚至不惜悬赏千金,只为探知鬼谷子的一点下落。不为别的,只为求得鬼谷先生的长寿之法。在他看来,即便不能长生不老,像鬼谷先生那样活个三五百岁,也是心满意足了。
他也多次问道于国师徐福,徐福的回答则是模棱两可,只是承诺找到恩师,定然能得到长寿之术。
尤其是六国一统,天下归秦后。近忧已除,远虑就摆上了他的日程。虽然现在他仅仅三十几岁,但几年的征战下来,劳心费神不少,隐隐间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了。随着齐国归秦,全国终于一统,他也可以坐下来认真研究一下自己的身体了。毕竟要想江山稳坐,荣华万年,尽显天下第一皇帝的威严,却得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活着,否则,这一切都是虚幻。
尤其近来他总觉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即使不断服用丹方术士进献的仙丹,前几日在銮车之上,还是出现了一次短暂昏厥的事情。
在太医和术士的千呼万唤之下,虽然他也很快恢复如常,但这件事情让他觉得比当年荆轲持剑绕柱追杀更甚,至少当年他是清醒的,可这一次他竟然昏睡不知。最令他恐惧的事情,就是万一那一天再次昏迷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或者是再醒过来后,皇帝的宝座上,已经不是他了。
一想到这些他就禁不住的浑身发抖。所以,清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随驾的太医全部处死,五马分尸之刑。
因为太医不靠谱,所以他对于找寻鬼谷子的心情也就日加迫切起来。任何关于鬼谷先生的消息,都会让他心存希望,激动万分。
“陛下,恩师现在定然无恙,楚国灭亡前,有人还曾在楚地见过,这才过去六年而已,此玉佩独一无二,千真万确是恩师所有,所以我想恩师的行踪很有可能在那少年身上探出。而且,此玉佩寻常人等也不会轻易得到,微臣怀疑,这个少年极有可能是恩师的后人。所以,万一我们杀错了人,被恩师怪罪,恐怕即便找到恩师的行踪,那长寿之术,也是断然无望了……”
听完徐福之言,嬴政举手轻捋长须,沉吟道:
“嗯,国师此话有理,为了找到鬼谷先生,不惜一切代价。这样吧,你找人严加看管这个少年,不!不是看管,是好好善待这个少年,不得有任何差池。启程后,就将他一并带回朝歌吧。那行刺之人也将其罪名免除,择地厚葬,关于这少年的来历,就有劳国师了,如有确切消息,速速报我。”
“谢陛下!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力争早日将恩师找到,圆陛下宏愿,享长寿万年,让我大秦基业永盛不衰。”
看到始皇面带微笑,逐渐走远,徐福这才将头上的汗水重重擦去,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师傅的后人,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可万一这孩子就是死活不开口,那该怎么办呢?
徐福虽然平日以鬼谷先生关门弟子自诩,其实也仅仅在鬼谷身边端茶倒水伺候了几年而已。比起前面几个师兄的惊天伟业而言,他既没学纵横之术,也没习战术兵法,鬼谷先生只是因材施教的教导他一些天文地理,航海,修道之术,尤其对于修身修心,徐福可算鬼谷先生弟子中的佼佼者,这也是渴求长寿之术的秦始皇拜为国师的主要原因。
此时的徐福并不知道,恩师看似随意传授的那套七术口诀,竟是鬼谷穷毕生之心血,最后大成的精髓之作。
下山之后,在一处小溪潺潺的景色别致的向阳山坡之上,安葬好了孙逊。当时面对身首异位的尸体,徐福一眼便认出了孙逊,知道此人乃是王度家中的管家,而王度在秦国攻楚时战死殉国,这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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