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果然,麻烦来了,活尸全部清除之后,平阳军与慕容氏的军队开始朝着他们围聚,拱出一名武将。武将摘下银色头盔,扔在地上,现出俊秀面容。
项述身后的十六胡旧部武士却丝毫不惧,隔着浅滩遥遥对峙。
慕容冲一头黑发在风里飞扬,鲜卑肤色自脸至颈,白得犹如牛奶一般,双目就像浸在水里的琥珀,陈星第一眼看上去,险些以为是名美女将领。
双方陷入了沉默里。
项述收剑归背,一身武袍破破烂烂,全身伤痕累累。慕容冲背后大军整齐有纪,不闻马匹嘶鸣,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
慕容冲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一股冷冽气息。
“久闻大单于武艺天下独步,举世无双,”慕容冲缓缓道,“素有‘万军敌’之名,只不知较我十万铁骑儿郎如何?”
陈星本以为项述不会回答,项述却将马缰在手上缠了两圈,也不看慕容冲,漫不经心道:“自从入关以来,尚未赤手空拳,与一万人以上的军队打过,眼下还不知道。你确定今天要打一场?”
慕容冲又道:“不是我想打,这要问大单于,慕容家何时开罪了大单于,是杀是剐,尚请示下。”
项述一扬眉,终于正眼一瞥慕容冲:“不曾。”
慕容冲又怒道:“那么为何杀我亲姐?!”
慕容氏族人顿时纷纷叫喊,愤慨无比。慕容垂排众而出,朗声道:“大单于,自有敕勒古盟以来,慕容氏便从不曾敢亵渎了半分歃血盟约,如今祸患已除,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罢。”
项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皱眉,陈星本想说明经过,但众人并无证据在手,冯千镒口中的“吾主”是谁,未有线索。这时候哪怕留了冯千镒活口,与慕容家对质,对方也决计不会承认清河公主参与了谋逆,定会指为诬陷。
否则慕容氏便将遭到连坐,苻坚怎么可能对谋逆的家族坐视不理?
“慕容冲!”苻坚终于前来,进得场中,“听我一言。”
慕容冲视线留驻于苻坚短短片刻,却很快转回项述身上,又充满了怀疑,打量项述身边的陈星。
“述律空,”苻坚朝项述说,“证据何在?”
项述冷淡答道:“没有证据,是非曲直,你心里最有数。”
苻坚:“……”
苻坚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先上前将项述一剑砍死的冲动。王子夜也骑了匹马赶来,缓缓道:“平阳太守远道而来,且先入阿房宫述职,稍后再……”
“走!”项述当机立断道。
众人纷纷退后。
“大单于,今日就在此讨教。”慕容冲却明显不想放项述离开,一声令下,身后十万大拉开冲锋阵形,竟是要倚仗兵力优势,在此处将项述就地格杀,为清河公主报仇!
“谁敢动手!”苻坚怒吼道。
项述再不多言,拨转马头,冲出了包围圈,偏将弯弓搭箭,却被项述一剑劈落马下,顿时全军哗然,慕容冲大怒,大军重重围困,追着项述而去!
陈星策马紧随,一瞬间地面震动,排山倒海般的平阳军开始加速,朝他们掩杀而来!
然而另一队骑兵顿时冲进了这空当中,纷纷下马持盾,挑枪,朝向十万平阳铁骑。拓跋焱一马当先,纵马冲过己方阵营,喝道:“禁军听令!违抗皇命者,格杀勿论!”
慕容冲怒吼道:“拓跋焱!你这叛徒!”
眼看禁军与平阳军壁垒分明,慕容冲无论如何不愿一搦苻坚声威,只得恨恨将兵器扔在地上。
项述已驰离了皂河西岸,越过大木桥,一声口哨,阿房宫下漫山遍野的百姓纷纷起身,看着十六胡旧部撤离的方向。更有不少长安的年轻人跑下山丘,翻身上马,追着项述而去。
烟尘滚滚,项述就这么在近六十万的长安军民眼皮底下,带着数千人,绝尘而去。
“坚头!”
“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苻坚眼神复杂,目睹项述带着部下,驰上官道,离开了长安。
马蹄声重重叩在官道路面,继而拐下荒野。
盛夏阳光万丈,草长莺飞,出得长安,瞬息晴空万里,碧天如洗。
陈星回头看看背后那烟尘滚滚的一大群队伍,先是十六胡旧部武士,再是追随于大单于身后的胡人子弟,近六千人汇为洪流,朝着北面浩浩荡荡地离开关陇地区。
“这是要做什么?”陈星策马,询问并肩而驰的项述。
项述没有回答,看了陈星一眼,刻意放慢了马速。
“长安不欢迎咱们,没懂么?”项述自若道。
陈星又问:“那现在要去哪儿?”
项述答道:“回家!”
“回家?”陈星一脸茫然。
“敕勒川!”一名武士用汉语提醒陈星。
项述清亮的声音响起。
“敕勒川——阴山下——”
那歌声一出,顿时带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