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婷婷能说什么呢?说信?除非自己疯了不成。说不信?可看丁倩吓成那样子,不像是跟她开玩笑。一时头脑混乱,心里突然烦闷起来。想着你们家的破事怎么就这么多!抢我老公毁我家庭已经够我难受的了,现在又跟我闹起鬼来,有完没完了!
丁倩还沉在那骇人的画面里拔不出来,哪里顾得上陆婷婷的情绪。她死死抓着陆婷婷的胳膊,说真的,真的,婷婷姐,真的不骗你。小雪被鬼附身了,好吓人。她不开灯,点着个蜡烛在屋子里转圈,一边转一边笑,呵呵,嘿嘿嘿嘿,呵呵哈哈哈哈这样笑。还有她身上披的——她身上披着一条彩色的披肩,是我奶奶的遗物。对了,还有她化妆时候用的那面镜子,是附在一个破旧首饰盒的背盖上的。那个首饰盒,也是我奶奶留下来的遗物。婷婷姐,你知道我们家里以前的那些事的吧?很多人都说我奶奶她……
陆婷婷没让她说完便打断了。她说:小倩,你别疯闹了,再闹下去,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丁倩被这一喝,立刻住嘴,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慢慢沉静下来,再不敢乱说。
丁倩老家里面的陈旧往事,陆婷婷的确知道不少。他们两家人只隔着一堵墙壁的距离,这边风吹,那边草就动,自然连一些很私密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并且陆婷婷的年纪比丁倩姐妹长好几岁,记得的也多。不过,大部分都是你猜我猜你传我听这样来的,真不真,哪个版本真,根本没人说得清楚。
丁倩的奶奶,有一个妹妹,嫁得不好,受尽夫家的虐待,实在过不下去以后便逃回了娘家,但父母亡了,兄嫂不待见,冷言冷语也就罢了,还不给她吃饱穿暖。妹妹没办法,跪在丁倩家门口求嫁入丁家的姐姐收留,那个年头,嫁到人家的女儿,真的是不能多管娘家事的,丁倩的奶奶也做不了主,好在丁倩的爷爷心善,发话收留了她,并令家人以礼待之。那妹妹在丁家住了大约有五年时间,之后便突然失了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半点消息都没有。而关于她失踪后去向的风言碎语,却如春天的柳絮般飘得漫天都是,有说是跟走街串巷的货郎跑了;有说是被人贩子拐了;有说是失足落了水,冲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也有说是丁家的人厌烦她,将她杀了。诸如此类的传闻,到处都是。派出所介入过调查,查来查去没查到什么,只能不了了之。再加上那妹妹原本就是到哪都讨嫌的人,娘家人和夫家人巴不得跟她撇清关系,自然没有人肯出面问丁家讨说法。一年一年也就黑不提白不提,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陆婷婷对那个早就失踪了的妇人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又瘦又小,干姜瘪枣那么一个,常年穿一身灰色或者黑色的衣裤,走路的时候总是弓着背弯着腰,迎面遇见谁都会侧过身体让一让,一副欠了世人多少债还不清的悲凉样。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脸上才会有点笑意。
刚才丁倩说起一条披肩和一个首饰盒,说都是她奶奶的遗物,可陆婷婷想了一会,却觉得应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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