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日,是宁家办洗尘礼的日子。
天空作美,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将天地洗刷得干干净净。青山葱翠,白云漂浮,春末夏初的季节,斜阳微风,褪去了厚重的棉服,换上了轻薄的薄纱,人们在范春困之时,出门赴宴也是一个很好的活动方式。
云倾华今日穿了一身藕色的喜上眉梢襦裳,外罩一件玉白的轻纱,腰间以一条藕色的腰带系着,垂挂了一块碧青色的月牙形玉佩。整个人如一朵安静的莲花,走起路来无风自动。
“大小姐,这会不会素了点。”秋书一边给她系上披风,一边说道。
虽已是四月中,但外头的风还是夹了春的寒意,加上云倾华本身也怕冷,所以临出门前,秋书再三坚持,还是要加一件披风。
云倾华说:“咱们又不是去恭喜宁潇潇被退婚的,穿那么艳去做什么。好了没,好了就走吧!”
“哦,好了。”秋书再抖了抖她的披风,才算整理完毕,两人一同出了门。
快到福寿康泰的月亮门前,云倾华便遇上了段氏,手里牵着云璧珠。母女两人打扮得虽然不是艳丽,但也比云倾华更惹眼。
“哟,这不是大小姐嘛!瞧大小姐的脸色,难道是病还没好?要是那样的话,不如先养着,何必跑来跑去的出风头。”段氏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
云倾华淡淡一笑,道:“父亲要求我去的,我也没办法。”有本事,你找父亲说去。
段氏“切”了一声,说:“大小姐是命好,到哪都有人撑腰。”
云璧珠也附和,“娘,人家是大小姐,自然处处都比我们强。可是父亲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看,人家光担了个名却没本事,父亲照样不信任她嘛!”
段氏一听,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了,腰板也挺得更直了。眼睛朝顶的从云倾华面前走过,经过她正前面时,还不忘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没本事装什么能干。”然后施施然走了。
云倾华看了她远去的背影,段氏经过这一次禁足,倒也有点作用,至少行事没有以前那么随心所欲了,处处考虑周全,就怕出现个什么差错,又被云珅给剥夺了手中的权利。
云府和侯府退婚这件事,只有老侯爷,云珅和云倾华知道,并没有对外公开。一是不想此事传到京城,影响端木凌行事。二是不想多生事端,影响到对赵凉奕的保护。
就连段氏,也是不明白为什么那天早上云珅怒气中天的给了云倾华一巴掌,然后直接关进祠堂,一关就是两天两夜。府里的下人包括桃鸳园的人,包括七上也不知道。
人们都以为一切风平浪静,却不知道底下早已决堤,江水翻滚。
***
到达宁府的时候,宁府已经炮竹声声不绝于耳,车马如龙,宾客如云。穿着富贵的人们面带笑容的拿着礼物鱼贯而进,络绎不绝。
站在门口迎接的并非是宁府的主人,应该是宁府的亲戚,因为听他们介绍时,也带了宁姓。段氏与她们寒暄了一番,交了礼,便由宁府的下人引进府内。
进入了客厅,早已有十来个夫人在,段氏驾轻就熟的与她们热络了起来,又将自己的闺女摆出来炫耀一番,人们皆笑道令千金真是美人胚子,又孝顺云云,把段氏捧得合不拢嘴。
云倾华坐在段氏的身后,静静的喝茶,抬头扫过厅内一圈,李堇与她的母亲也在。却不见主人宁潇平和宁夫人,只宁潇潇和一位婶子在招呼。
厅内有人疑惑的问道:“为何不见宁夫人抱着孙子来给大伙瞧瞧,也沾沾喜气?”
那位待客的婶子抱歉的说道:“实在对不起,不是嫂子不愿意抱出来,实在是忙得离不开身。这来了京中的贵人,嫂子走不开。”
听到“京中来的贵人”几个字,众人的视线本能的落在了段氏的身上,眼里总有一股道不明的黠笑。
段氏背脊一疆,总感觉大家是在心里笑她,笑她虽是京中来的,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官家夫人,还比不上宁夫人呢!人家连召见的意思都没有。她尴尬的端起一旁的茶盏,若无其事的低头呷了一口,面色如常。
厅内其他人也都象征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气氛很是僵硬。
李夫人“哎呀”了一声,笑问道:“来了这么久,都忘了问了,小少爷可起了名字?”
那婶子忙接了她的话,笑说:“起了,叫云熠。”
“宁云熠,熠熠夺目,真是好名字。”
……
叽里呱啦的一通赞喝,气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活络。
***
巳时正,为吉时,洗尘礼开始了。
周国的习俗,婴儿的洗尘礼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大礼之一,而且排在众礼的第一位。
所谓洗尘,需在光天化日下,设置祭台,燃香,摆上祭品。在祭台前置一个木盆,盆中装水,将燃烧的香灰放在水盆中,再将孩子放进去沐浴,视为洗尘。寓意孩子能得上天庇佑,平安健康,大富大贵。
当然,这负责给孩子沐浴的,最好是德高望重,地位尊贵,非富即贵的长者,这样才可以把福气延绵。
云倾华站在一众女眷中,当站在祭台中间的那位贵妇人被宁夫人恭恭敬敬的称作“墩亲王妃”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早知道了墩亲侯府会有人过来,却不想竟是孩子的亲外婆。
一旁有人小声嘀咕:“那就是王妃啊,可真是气派。”
墩亲王妃和段氏同是官家夫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