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是出外勤……”谷月汐喃喃地说,“我感觉我朋友圈能被这照片刷屏。”
宣玑第二支离火箭已经搭上。
影人眼看无处可逃脱,突然大声说:“诸位身负异族之血,几千年来都被蒙在鼓里!被他们骗得团团转,现在还在为人族卖命,不觉得很可笑吗?”
话音没落,第二支离火箭已经射了出去,宣玑的瞳孔变成了火焰色,那张侧脸既热烈又冰冷,明明是平时一起嘻嘻哈哈、一起吐槽肖爸爸的人,却好像拒人千里,离他最近的外勤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后开,宣玑周围除了盛灵渊,真空了一片。
离火箭离弦而出的瞬间,那扣在影人头上的火红封印就同时往下一压,影人进退维谷,狼狈地被燎着了一条腿。
他断肢求生,堪堪在朱雀离火把他吞下去之前,原地裂成了几个分身。
分身们纷纷落在地上,在外勤们中间穿行,利用人当盾,挡住自己。
“你说你们越来越弱,真是因为缺培训吗?”王泽忽然听见有人贴着他耳朵说,那声音低回婉转,带着点喘息意味,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路走。
王泽倏地回身,手里的枪扫了出去,身后却空荡荡的没人。
那声音仍在耳侧:“你们终身不得晋大道,守着那一点戏法似的所谓‘特能’,每天狗一样地上班卖命,跟凡人一样逃不脱生老病死。你以为这是天生的?你们弱,是因为你们失去了力量源泉,赤渊之火就是你们的力量源泉,当年人族为了一己私利,灭赤渊、屠戮诸族,让众灵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苟延残喘混在人群里活下去,生下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沾沾自喜地把自己当凡俗。”
“老大,你脚下!”透视眼谷月汐大叫道。
王泽低头一看,脚下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一分为二,其中一个不随着自然的光移动,黑乎乎的一团里,仿佛射出一双讥诮的视线!
“能不能有点诚意,”王泽对比了真假俩影子,勃然大怒,气得连开了三枪,“那影子比例对吗?啊?你爹是那种瘦骨嶙峋的白斩鸡吗!”
黑影倏地钻进地下,子弹从地面弹了出来。
“你们随身带着这种隔离幕,不就是怕伤到凡人吗?”影人的声音从地下冒出来,回荡在地面八方,“每天冲在最前线,却动辄得咎,有点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连你们老局长都被逼得晚节不保,工作性质连自己家人都要保密——相亲时候受过歧视吗?女孩子,说不清楚自己在外面干什么工作,招了不少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吧?”
谷月汐脸色一变。
张昭正要按暂停,就听见有人说:“拿到外勤录取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高兴?突然从一个没学历没资历的打工仔变成有编制的特工,不用抢时间送外卖,能在永安立足了——可你工资够得上还房贷吗?”
“凡俗生活有人间烟火,没什么不好,可人家凡俗接受你们吗?还不是到哪都格格不入,个别格外幸运的,能凑合跟自己的器灵过,可器灵是人么?还不是说砸就给你砸了……”
一时间,所有外勤耳边都听到了各种闲言碎语,平时不敢想的、不敢说的,仿佛都借由那影子的嘴幽幽道来。
“你呢?”宣玑听见那影人细细的声音,“朱雀,半神,还不是跟我一样,不得生、不得死,被困经年……你替谁守火啊?傻子,当年是人族亵渎神冢,活生生把你炼成器灵。你们神鸟一族承天命,为大义忘私情,可三千年了,你也力不从心了吧,不然为何有我们群魔四起?”
宣玑一直半阖着眼,一动不动,此时突然将手中离火箭往自己脚下插去,一个不住挣扎的影子被他像活鱼一样地插了起来。
宣玑:“放屁,你才力不从心!”
那影人被离火箭打了个对穿,从伤口处开始化灰,拼老命冲他吼道:“你心上人会眼看你被赤渊熬干吗?他三千年前就恨不能以身代之,你觉得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宣玑手倏地一顿,这片刻分神居然让影人挣脱了。
可那影人的分身没跑远,刚飞离两寸,就被一缕黑线缠住了,众人耳畔“嗡”一声,像是站在海边时被大浪兜头卷过,从里到外被冲了个透心凉,身上的沙石尘埃都给涤荡一空,脑子里回荡着模糊又旷远的声音,如黄钟大吕。
盛灵渊抬手一抓,地面涌动的黑气凝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被他一手提了起来,无数魔影在其中闪烁,像被一网兜上来的鱼苗:“妖言惑众。”
所有影人的声音汇成一支,压向他:“陛下,你心里就无恨吗?人皇到底算是个什么!”
盛灵渊却笑了,不慌不忙地反问:“你又算什么?”
他五指骤然一收,喝道:“还发什么呆!”
宣玑一把攥住他的手,他手上黑雾织就的网像引线,引着一簇离火朝四面八方炸开。
一时间,天地失色,所有人都短暂地失明。
炽烈的光无处不在,把真影和假影一并烤化在其中,就像世界上没有了阴霾一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