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马烈已是十八岁。两年打铁生涯,繁重的体力活,饭量也增大,让他身高体健,很是雄壮。往往生人看到,都会不自禁地喊一声:好一条汉子!
龙门的往事被他深藏心底,虽然神情淡然,但不曾一时或忘,也不敢更不可。他沉默寡言,奋力干活。从火候到锻打淬火打磨开刃,都一一掌握,只逊于王管事,比其他人要精湛多了。刚来的时候,同事欺他年幼体弱,多有欺凌。随着他变得强壮,虽然寡言罕语,却已经让他们自然生畏。加之干活不惜力,从不挑剔活的轻重,也不恃强凌弱,更让他们暗生敬意。隐隐成了除王管事和李大锤外第三号人物。王管事近一年就很少找他干私活了。而且见他渐渐成手,开始加以提防。偶尔念叨:“你无须这般认真,等我老了,这位子自然就是你的,不急,不急。”与当年言语,虽然相似,其中味道却大大迥异了。
更把打铁铺分成大小两个,自己亲自带几个铁匠在大棚,李大锤领着马烈等几个不当意的在小棚。大棚专事打造无为门内管事以上人等的上等剑器,小棚则打造普通弟子的兵刃以及祭祀典礼用的笨重器皿。王管事对马烈的提防疑忌之心显而易见。
这一天,正忙活着,从门外走进一人,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虽然小棚正对着门口,此人却视若未见,直接去了王管事的大棚。
马烈正闷着头捶打,忽觉不对,见李大锤和其他几个人都停了手中活计,在面面相觑。李大锤自言自语道:“二长老来干嘛?”
“二长老?”马烈问道。
李大锤道:“嗯,无为派二当家葛长天!”
见他们几个都呆立着,压低声音怒喝:“你们作死!二长老性子暴烈,无为派里,连掌门都惧他几分。你们这样傻不拉几挺尸不干活,等他骂啊!赶紧忙活起来!”
负责淬火的张老三轻哼了一声道:“二长老根本就瞧不上咱们小棚。正眼都不带瞧一眼,直接去找王管事。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可诸人却不敢大意,立时一起忙活起来,烟火升腾,噪声大作。
马烈却放下手中锤子,往外走去。李大锤低声喝道:“回来,你干嘛去?”
马烈道:“撒尿!”嘴里说着,脚下不停,来到茅房。茅房就在院子角落,用一张破草席子随便搭就的蔽败棚子,距离王管事的大棚仅有十来步之遥。
马烈进了茅房,却不小解,从草席的破洞里望向王管事的屋子,屏息静听。
只见王管事低头哈腰地站在身材高大的二长老葛长天身边。
葛长天把手中包裹放在桌上。对王管事道:“我两个月前在西北大漠遇到一件异事。那天夜里,天上乌云密布,不见星光,漆黑一片,两个人对面立着看不到彼此。”
“忽然天上传来隐隐的雷鸣,跟着声响急速变大,大地都几乎有颤抖的感觉。乌云之中透出红光。正在惊诧,乌云中陡然冒出火,天地刹那间红彤彤的,接着雪亮一片,地下掉根针都能看得见。”
“一道极亮的光芒从乌云里飞速蹿出,直坠几十里地以外地上。轰地一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飞沙走石,人仰马翻。直到天色将明,才平静下来。”
“次日,我按着亮光坠落方位找去,在大漠中发现一个方圆几里大小的大坑。大坑仿佛被猛烈灼烧过一般,表层的沙子都变成亮晶晶的琉璃状。在大坑中央,沙子隔着鞋都能觉得出烫人。我往下发掘了半丈深,找到一块有俩成人拳头大小的赤红之物。喏,就是它。”说着解开了包裹。
包裹里是一块殷红如血的块状物。在黑色的包布映衬下,像是一团鲜血块,显得极为诡怖。
葛长天又道:“此物摸上去温润可人,似是有柔软的感觉。可是我用剑砍之,剑刃卷曲,它却连一丝划痕都无。我借了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砍来试,刀砍崩刃了,亦不复伤它丝毫。我自忖,此物如能做成兵器,应该是一件神兵。可谓至宝!”
王管事弯下腰凑近看看,抬头看看葛长天,葛长天点点头,他方才探手去轻轻摸了摸。
葛长天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微笑道:“只管大胆去摸,宝刀都伤不了它丝毫,你的手难道比宝刀都锋利?”
王管事仔细摸挲,问道:“长老,您的意思是.......”
葛长天点点头,说道:“嗯,我想让你看看能否用它打造一件兵器,那应该超过什么干将莫邪,成为古往今来第一神兵!”
习武之人对于宝刀宝剑的喜爱如同老饕之于美食,那是梦昧以求。
王管事从未见过二长老如此和颜悦色,此刻看他殷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惴惴不安。犹豫片刻,只能答道:“弟子试试看看吧。从未见过此物,实在没有把握。”
王管事早几年就只负责指点,不动手干活了。此刻却亲自上阵,选了三个最为得力的帮手,片刻就把炉火烧得青白,嗤嗤作响。王管事用铁钳夹着异宝放进火中,手居然有点颤抖。烧了一会儿,王管事从墙角袋子里掏出一把暗红粉末洒进炉膛,那火越发的猛恶,围观诸人纷纷后退。此后,每隔一会儿,他就往炉内洒一把粉末。马烈心想:这厮居然还藏着绝活。
这粉末到底是何物,马烈却是不知道了。
马烈正看的入神,不意李大锤在身后道:“这必定是块宝物,要不怎会劳得二长老亲自屈尊来兵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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