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边郊,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民国背景的影视城。
天气炎热,剧烈的阳光直射大地。
打光师音响师扛着沉重的仪器,满头大汗,演员们身着长衫,打着厚厚的底妆,更是如炙火盆,每隔几分钟就要重新补一次妆。虽然在这种天气下拍戏如同身至人间炼狱,但片场却没有一个人敢抱怨出口,顶多是在心底里腹诽导演和制片无人性,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偷偷朝着片场外躺椅上的那个白衫男人递去。
现场笼罩着厚厚的低气压,除了台词,没有任何杂音,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长时间。
准确的说,应该是从沈青去世开始的。
女主角终于没能承受住烈阳的炙烤,恍惚下对错台词,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好像在闭目养神的宁杭成猛然坐立起来,恶狠狠的大喊一句:“你敢不敢给我在ng中偶然蒙对那么一次!?全剧组的人陪着你在这里晒太阳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怎么从科班毕业的?!毕业考试考你怎么哭是不是!?”
女主角被他讽刺的面无人色,咬着牙忍住眼泪,被助理扶到车上去梳洗。
“草!”宁杭成狠狠地砸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朝着给自己递来水的助手大喝,“给我干什么!?谁要喝水!?喝水的时间给我拍过一个景我谢谢你们全家!!”
片场里唯一不害怕他的监制拍了拍委屈的小助理让他下去,笑着坐在宁杭成旁边:“大热天的吃枪药啦?徐珊珊过不了又不是他的错,你骂人家小孩子干什么?”
宁杭成躺回椅子上翻了个白眼。
监制继续暗笑:“你从中午开始就怪怪的,昨晚和今早也没有那么大的脾气,怎么啦?午睡被吵醒了?”
宁杭成哼了一声:“一个兔崽子。”
“哗,还真有人那么大胆子?”监制挑起眉头,“不过你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吧?”
宁杭成拿过旁边的剧本翻开盖在脸上,久久没有动静,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才从剧本下传出来:“一会儿有人来试川杨的角色。”
监制猛然变色:“川杨?那个角色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编剧说要改戏份么?又有投资商找到你了?你可不要……”
“不是,”宁杭成打断她的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是沈青。”
监制一愣:“谁?”
“沈青。”宁杭成淡淡的重复。
监制的情绪猛然也低落下来,眼睛低垂着看了好一会儿地面,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沈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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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办公室内,宁杭成挂断电话,犀利的三角眼盯着监制:“他到了。”
监制皱起眉:“沈青……介绍的人,我还真的想不到是什么样子,他要是诓你的话……”
宁杭成抢先沉下脸:“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就是了,《功勋》从开拍挑选演员开始,就没有一个演员符合过宁杭成的眼缘,就连那几个想要塞人进来的投资商在看过剧本之后,也只是识趣地选择了几个曝光率高一些的角色,这个川杨,到底是要求苛刻了点。不仅需要精湛的演技,模样稍微有些偏差,宁杭成也会觉得很出戏,原本有几个外形不错的男星都挺符合标准的,但是宁杭成就是咬死了不肯松口,宁愿让编剧把这个角色彻底刨除,也不愿意让剧中的灵魂人物因为粗制滥造而影响整部电影的水平。
宁杭成叹了一口气,假如沈青能长得好看一点……该有多好……
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宁杭成打起精神,坐正身体,威严地低声开口:“进来——”。
假如这一次……还不可以的话……
门被吱呀一声缓缓推开,临时搭建的房屋质量并不好,颜色古旧昏暗的铜门上,一只苍白消瘦,骨节纤细的手掌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书生的手?
脆弱、有力、姿态优雅。
在他被一只手吸引去注意力的时候,门后缓缓踱出一个穿着素净衬衫的少年。
老式的休闲裤,并不贴身,少年很瘦削,裤腿给人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白衬衫,帆布鞋,一头漆黑的短碎发,让人无法忽视的,却是那一双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般深邃的眼睛,他看去才不过二十岁上下,却好像历经了沧桑,气质安静祥宛,高挺的鼻梁、没有血色的薄唇,双颊的线条美好地延续到脖颈处,看不出棱角的长相,偏偏能叫人过目不忘。
宁杭成呆呆的看着少年脸上那一抹给人莫名熟悉感觉的温柔的微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初次见面,”戚安然看着眼前这个原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男人,脸上牵着习惯性的浅浅的微笑,点了点头,柔软的发丝因为轻微的动作在空气中飞扬,“宁导您好,徐监您好,我叫戚墨,刚刚和您通过电话,是来面试川杨这个角色的。”
好半天宁杭成没有动作,戚安然有点忐忑地歪头看着他,微微提高了音量:“宁导?”
宁杭成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动静把在座的监制也吓了一跳。
他三两下走到戚安然面前,恶狠狠的盯着还不到他鼻梁的少年,眼中泛红:“我见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小栗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06 22:49:01谢谢小小栗子亲的鼓励!鞠躬
☆、第八章
戚安然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
他抬起头,颈项线条像是高傲的天鹅,嘴唇的弧度朝着一侧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