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逢到老太太屋里请安的正日子,老太太趁一大家子都来请安的时候,发话将几个春挪到王夫人正房后的小抱厦去住。直说自己年纪大了,经不住那么多孩子闹腾,也很没有那么多精力教养姑娘们。姑娘们懂事孝顺,只劳二太太稍加看顾也就是了,又命珠大奶奶管教姑娘们。只留了两个玉儿在身边住着。
老太太既发话了,自然没人敢出言反对。不多时,便着人看日子,定在三日后搬。
挽春坐在窗前看书,屋里清泉正指使着丫头们将这三日里用不到的物件收到箱笼里,以防到时搬走时乱收乱捡,掰扯不清。
明月摔了帘子进来了,快步走到挽春面前,行了礼,才颇为忧虑地说,“姑娘,我去那抱厦瞧过了,只小小三间,姑娘们如何挤得下,又挨得那样近,东屋里说一句话,西屋立马就听见了,声气再高些,倒能隔墙和二奶奶说几句!再一个,也没我们下人的立脚的地方呀,这可怎么好?”
“只三间……”挽春皱着眉头,起身坐到了炕上,“且容我想想…”挽春细想近来发生的事情,又将老太太今早的话语琢磨了半晌,又细细思量了上头几位太太奶奶的性子,拿定主意,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去二姐姐处!”明月连忙唤了宋梅汪字一道,随着挽春出了门。因是同在老太太院里,不用出院门,倒不必叫许多家人跟随。
到了迎春处,迎春屋里亦在收拾,吵吵嚷嚷乱糟糟的。门口也没留个小丫头打帘子,挽春知道,迎春性子温厚,一向不大管事,也不许大丫鬟们随意打骂手下的小丫头子们,是以她屋里的小丫头便懒散些,挽春也不理论,自打了帘子进了屋。
迎春正坐在桌旁看着丫头收拾,看见挽春进来,有些诧异,“三妹妹怎么来了?妹妹这会儿不在屋里收拾,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来和二姐姐说说话。”挽春轻笑一声,走到迎春跟前行了一礼。
迎春一怔,又点了点头,“妹妹坐罢。”说着又叫司棋倒茶,又让丫头们放下手中的事下去休息了。
挽春看着心里倒暗自点头,迎春如今虽不善言辞,到府和书中那个懦小姐不同。
“妹妹想和我说什么?”待丫头们出去了,迎春坐到挽春对面,将桌上的一盘芙蓉糕移到挽春面前,示意她吃。
挽春伸手掂了一个,也不吃,只拿在手中打量,“姐姐可使人瞧过我们将要搬去的抱厦了?”
迎春沉默了一瞬,淡淡地说,“绣橘去看过了。”
挽春看见迎春神色有些不好,心里明白,也不多说,只问,“绣橘既去看过了,那里是个什么情况,二姐姐想必是知道的,不知姐姐心里可有什么章承没有?”
“我能有什么章承,不过听老太太吩咐罢了。”迎春神色冷淡,显然,对于被挪出老太太院里,迎春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听老太太吩咐?”挽春低笑一声,“老太太可还说我们懂事孝顺呢!”
“这和我们搬到二太太处有何干系?”迎春有些疑惑。
“老太太是我们的亲祖母,我们当然要孝顺!不过,我们的父母大老爷与大太太我们不也要孝顺吗?”挽春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三姐姐就好了,搬到二太太屋后,离二叔二婶这样近,倒是可好生孝敬他们了!”
“你是说……”迎春迟疑地停了嘴,有些不安地看着这个打小就主意正的妹妹,深吸一口气,“你想搬到大太太那去住?”
挽春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大太太是我们的母亲,搬到她院里也不稀奇吧!”
“可是,我……”迎春欲言又止,一脸愁容。
挽春自是知晓迎春的顾虑,不过是因为同大老爷邢夫人不亲近,也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这让迎春极为惶恐不安。
“二姐姐,我们日后还是要和父亲母亲亲近些才好。父亲母亲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挽春握了迎春的手,平和地说着与大老爷邢夫人相处时的一些趣事。林林总总地说了一大堆,终是说动了迎春。
“若是老太太没这个意思呢?”迎春还是不安,她自小就没了亲娘,父亲嫡母又从来不管她,二叔二婶倒好,只是到底隔了一房,只有一个老太太还算疼爱她,她的那一腔孺慕之情尽数给了老太太,是以迎春十分不愿惹老太太不开心。
挽春一顿,这些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老太太可没开口让她们住到大老爷院里,原本书中,三春可都是在王夫人处住的。想到这些,挽春迟疑起来,这要万一猜错,岂不是要连累迎春!犹豫了一会儿,挽春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琏二奶奶!
“不若,我们去请二嫂子出个主意?”挽春提议,小时候,仗着自己小豆丁的模样很是黏了贾琏一段时间,拼命拉近两人的关系,王熙凤嫁进来时,贾琏倒有几分疼爱她这个妹妹的,有这样的好条件,挽春自然不会放过,借着贾琏的关系,刻意迎逢王熙凤,不管王熙凤心里如何想,面上对挽春倒是很有几分疼爱的。
迎春眼睛一亮,立时就应了。又连声让绣橘将她给大姐儿做的小衣裳找出来。准备到时给大姐儿。
挽春亦嘱咐汪字回去取了给大姐儿做的两个小肚兜来。
姐妹二人带了丫鬟婆子出门老太太的院子,便往东转,穿过东边的弄堂,绕过南大厅,转入了南北夹道,便到了琏二奶奶的院子。
王熙凤的院子人来人往的,来回话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