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苏誉发生了那场争执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顾海生都没再来独眼杰克,时间长了,就连布丁都觉得不对劲,他问苏誉,顾海生是不是病了,不然怎么这么久都没过来。
苏誉翻了翻眼睛:“你很想他啊?”
布丁就笑起来:“经理你说什么呢!我想谁也不会去想他呀!”
苏誉听出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于是微微诧异,抬眼看他:“不喜欢他?”
布丁本来想掩饰,但转念一想,何必呢?
“嗯,不喜欢。”
他这么坦然,苏誉就吃惊了:“为什么?”
布丁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真说不上来,其实顾先生人不错,也没啥地方得罪我,可我就是……唉,八字不合吧。”
苏誉笑骂他:“这么年轻,封建迷信!”
布丁也笑道:“先不管八字的问题,顾先生也有一个多月没过来了,先头一个礼拜少说也得来一趟。经理,你该不会是得罪人家了吧?”
苏誉哼哼:“得罪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是靠着他吃饭啊?”
“经理你从来不轻易得罪人,偏偏顾先生,得罪了一次又一次,亏得人家每次都不计前嫌,肯来见你。就算我再不喜欢他,也得为他说句公道话。”
“得得,也别替他说什么公道话了,你就和豆腐一样,都站他那边去吧!他顾海生是个圣人,大好人,我是混蛋,我就当我的孤家寡人!”
布丁看苏誉沉着一张脸,知道又惹他不痛快了,于是笑笑,也不再多言。
顾海生不肯上门,豆腐心里暗自失落,又不敢打听,怕着了痕迹。但他这副患得患失的神情,就落在了布丁眼里,他问豆腐到底是怎么了。
“从国外回来就是这样子,心里好像有事儿。”他仔细盯着豆腐,“到底什么事儿啊?”
豆腐勉强一笑:“哪有什么事儿?别胡猜。”
布丁细细端详他,像个算命老头儿似的摸了摸下巴:“心里是有事儿,或者,不是有事而是有人。”
他说着,嘿嘿笑起来,邪邪地戳戳豆腐:“想通了?打算把松花蛋送出去了?”
豆腐被他气得乐:“你个流氓!没有的事!”
布丁笑道:“看来确实是有人了,兵不厌诈,你看我一说,你脸色都变了。”
豆腐一慌张,反而彻底镇定下来,他笑道:“那你说说,我心里有谁?”
布丁看他这样子,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慌乱,他用力一笑:“该不会……是咱们经理吧?”
豆腐冲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布丁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他笑道:“既然不是经理,那我就猜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豆腐才低声说:“前两天,我去了一趟小漆的老家,见了他父母。”
听他一提小漆,布丁就安静下来。
“……他妈妈还认得我,小漆跟他们说,我是他上司。”豆腐说到这儿,垂眼笑了笑,“他妈还真把我当成车间主任之类的上司了,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哭,她也不明白她儿子到底得罪谁了,死得这么惨。”
布丁摇摇头:“豆腐,别想了,有些事情咱们是挽回不了的。”
“我也知道挽回不了。”豆腐呆呆看着窗外,有两个酒童正端着盒饭,有说有笑从外面往里走,“我给了小漆爸妈一些钱,也没多少,他家就小漆在赚钱,现在顶梁柱没了,往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布丁默默听着,到后来他说:“有时候我也想,等抓到凶手,我说不定恨得也要拿刀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但是经理说我干不出来,那是变态才能做的事,正常人,逼死他,他也下不了手。”
豆腐点点头:“咱们还是自己多小心吧,顾先生和警局那边打听过了,人家警方做了犯罪侧写,说,那家伙早晚还得犯案的,好在如今各个夜总会都提高警惕了,想来他再下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别把他逼急了,狗急跳墙。”
布丁皱眉,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忽然说:“他为什么那么恨酒童?”
豆腐一怔,抬头看看他:“你是说凶手?这咱怎么能知道呢?”
“不管怎样,是痛恨的吧?”布丁慢慢道,“恨到非得那样残害,他心里才痛快——到底是为什么呢?”
豆腐怔怔看着他:“也许是因为,酒童能得到他怎么都得不到的东西。”
豆腐这句话,只是从一些电视剧集里随口学来的,但布丁听了之后,却不知为何上了心,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一直在心里琢磨这句话。
那天正好他轮休,布丁从母亲那儿回到住处。停好了车想上楼,又想起洗发精用完了,他也懒得开车,就信步从大厦出来,沿着街找到附近的711店,谁知刚进店里,夏季的大雨就落下来了。
冲进店里,拿了洗发精,又想着家里零食没有了,于是布丁又去看零食,正蹲在货架前寻找呢,却有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布丁转过头来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
男孩冲着他腼腆一笑:“布丁,还记得我么?”
布丁呆了呆,突然记忆里闪过一道火花,他啊了一声。
“田先生……”
这人正是好几个月前,因为被苏誉抛弃,在独眼杰克失控大闹的田子晟!
忽然看见他出现在这儿,布丁十分惊讶:“你回国了啊?”
田子晟洁净的脸孔,泛起一丝红晕:“回来好久了。”
说着,他又垂了垂眼帘,有些扭捏地说:“布丁,你的手……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