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喻义问:什么片子?
殷末说:“gv。”
周喻义:“……”
殷末说:“没事儿,你继续说,我去找遥控器。”
周喻义没有继续念叨的yù_wàng了,他问殷末:“你真的不准备看点别的?”
殷末说:“那你推荐个给我听听。”
周喻义说:“刚刚说的罗丹的情人可以考虑。”
殷末听到情人两字就刺耳,说:“不看不看,换个别的。”
周喻义说:“你把当我声控遥控器换台是吧?”
殷末说:“行啊,你帮我换个台,我要看口——”
口字一出,殷末连忙把整句话都删掉,他本来想说kǒu_jiāo,突然想起前天周喻义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就再也没能打出那两个字了。
身体有些发热,殷末斟酌许久,说;“你换个别的推荐。”
周喻义说:“听说你在塞纳河畔住过一段时间,要不要看这部?”
已经到了这种境地,殷末只有接受周喻义的建议,他放大周喻义发过来的电影封面,阿黛尔雨果的故事,依旧是阿佳妮的电影。周喻义果然对神经质型演员爱的深沉。
周喻义:“搜到了吗?没搜到再换一部。”
殷末说:“搜到了。”
周喻义:“搜到了不给我回个信息?”
殷末:“……我去拿了袋海苔。”
周喻义:“大晚上的吃什么零食??”
殷末说:“晚上没吃饭啊。”
周喻义问:“你饿不饿。”
殷末说:“吃了点零食,感觉还好。”
周喻义说:“吃点低糖的饼干,不要吃薯片海苔,填不了肚子。有牛奶吗?去热一杯。”
殷末说:“热牛奶太麻烦,我要看电视了。”
一个多小时就在两人时不时聊天中度过了,也多亏了周喻义话多,殷末才不会认认真真去看这一个全程都不太美好的故事。他一直下意识去回避这种求而不得的电影,电影、音乐都应该让人放松,而不是徒增伤感。
阿黛尔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感染了殷末,她破碎的语调让他内心涌入一股难忍的酸楚。很少有人知道一个人的期盼会有多么深入骨髓,被遗忘的痛苦又有多么深刻。阿黛尔敢追,然而他却越来越害怕,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很多年前,殷末能一遍遍播电话,问吕缕妈妈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即使吕缕从来没有实现过她的诺言。现在他却连一句你能不能多陪我聊聊都说不出口,他真心付出去,谁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还剩五分钟,殷末有些想关掉了,他看得难过,和周喻义聊得也难过。周喻义给殷末讲过去在法国出差时遇到的有趣的事,给他讲塞纳河边那一间间咖啡馆。他在指引着殷末往下说,然后在“哦,你也在那条长椅上坐过”之后,他们也许可以聊一些不会外人道的往事。
殷末准备结束这场对话。他一个人过惯了,也习惯了独自将往事封藏,他不想将这些故事同真心奉上之后换得一个比阿黛尔还惨的结局。期待越多,失望越大,很多年前,他就有了教训。
殷末说:“我困了,准备睡觉,明天聊。”
周喻义说:“你不饿了?”
殷末说:“饿着睡呗,又不是没睡过,难道指望着你过来给我做饭?”
周喻义说:“为什么不能指望我?”
殷末说;“得了吧,我要睡了。”
他放下手机不准备再理周喻义,他们以前住的别墅离这里车程有半个多小时,大半夜的,周喻义如果真会来,不是他做梦就是周喻义发疯。
电影快要结束了,殷末拿起遥控器调到了最后——他只想看个结局。
结果自然是一个料想的悲剧,阿黛尔回到了法国,住进了精神病院。这个为爱疯狂的女人,最后和爱人擦肩而过,竟然没有认出他——
“千山万水,千山万水去和你相会,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到。”
殷末自嘲地笑了笑,关掉了电视。他在期待什么呢?亲妈都没做到的事,他有什么底气认为周喻义能做到?
他漱了口,把零食堆在床头,裹着被子躺下了。
依旧是孤独的夜晚,冰冷的床,殷末把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汲取着被窝的温度。
他刚一闭眼,床头上的手机大声地震了起来,殷末觉得烦,也不管对方是半夜来救急的同事还是骚扰电话,接过电话就准备骂人。
听筒里却传来周喻义微喘的声音:“末末开门,我到了。”
第72章
殷末握着手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恶意引诱他去开门的玩笑,一个来自周喻义惩罚自己不相信他的玩笑。
可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个悖论,逻辑思考在情感的冲击下瞬间支离破碎,留在殷末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去,还是不去?
听筒里没有传来周喻义第二句话,殷末却听到了周喻义微微的喘气声,这细微的声音就如战鼓一般,催动着他起身,鼓动他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