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枣!”
苏夕一把将那个仍驻留在花园不远处的孤单影子紧紧的拥入怀中,她的心跳是如此的狂乱,清晰,剧烈,几乎掩盖住了黑夜里的所有声响。
“我们还能见面,是吗?”
喘息,吞咽,吸气,心跳,还有胸口的起伏,伴随着高涨的紧张,期待,更是害怕,苏夕从未觉得等待时间如此漫长而煎熬的折磨,直到这一刻。
“嗯。”
其实,那一声答复仅仅迟疑了三秒。
但这三秒的漫长过后,苏夕知道,她的生活将会有一些新的变化,那将会是一场她期待已久的改变,虽然苏夕并不知道这场变动是大是小,它的影响是好是坏,但苏夕知道这场将至的风云变幻是她想要的,是她期盼的,这就够了。
夜晚十点过半,黍的车子发出滴滴的声音,随后这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倒退,刹车,转弯,然后前行,右折,远逝。黍送西枣回家了,而苏夕就站在花园的门口,看着那两盏红黄相间的车尾灯一闪一闪的在昏暗的空气中摇曳着朦胧的光晕,一圈又一圈的在夜幕低垂中晕染开来,然后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直至消失在前方另一个小花园的拐角处。
可那黑暗中的明黄与亮红其实并没有就此消散,它们似乎密谋了一番,然后悄然潜入了今夜苏夕的美梦之中,成为了美妙梦境里开场的第一幕。
苏夕恍恍惚惚的跟随着前方不断闪烁的红黄灯光,她并不知道不远处朦胧不清的光线到底要把她带向何处,她好似有些迟疑,有些惶恐,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了,好像有些东西要带着苏夕去一个地方。
电影院里的放映厅里空无一人,苏夕好像看到了那两束红黄之光变成了放映室上方那一束夹杂着浮动尘埃的投影光线。陈旧的电影胶带在黑暗中一圈一圈机械的转动,巨大的白色放映屏幕上跳动着一幕幕黑白的片段,支离破碎,没有剧情,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周围都是老式留声机里流泻而出的杂乱的声音,人声,物声,还有老旧机械发出的兹兹的运转声。苏夕坐着放映室里最中间的位置,她被巨大的屏幕,繁乱的声音包围,眼前的一切飞闪而过,眼花缭乱。
她看到两个女孩东摇西倒地窝在肮脏的沙发一角,眼色迷离,微张唇唇,在一片雾气缭绕中,吞吐着茶几上一只巨大水烟壶里的白色气体,她看到两个女孩在空气浑浊的地下室里,在一群陌生人高涨起伏的尖叫声中,刺耳的起哄声中,剧烈的鼓掌声中,相互靠近,喘息着,吸、吮着,吞咽着,两只黏腻的舌头相互纠缠,疯狂得好像没了尽头,她看到两个女孩在舞池里扭动着灵活的躯体,震耳欲聋的夜店音乐让人心律时快时慢,近乎窒息,忽闪忽灭的色彩,光线,霓灯让一切变得天旋地转,两个女孩贴面热舞,扭动着炙热的腰肢,靠近,纠缠,抽离,喘气。她看到两个女孩在某个阴雨天里,在被厚重的落地窗帘遮盖住的昏暗的卧室里,在混乱不堪的双人床上,光滑得想两条游荡在火焰海水里的青鱼,赤、裸着,翻滚着,呼吸着,娇喘着,缠绕着,年轻细腻的皮肤上渗出了一道道情、欲的汗水,香艳动人。她看到两个女孩……
☆、第九章
那晚上的饭局,结束的时间是夜晚八点五十分,周黍要了西枣的联系方式,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的各种归家了。
但是周黍没有着急回去,他把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许多听啤酒,然后边抽烟边沿着街道徒步来到这一区某间中学的墙角根处,夜晚的学校已经封闭,周围黑洞洞的,周黍环视四周,空无一人,他娴熟地踏上一旁凸起的墙砖,纵身一跃翻墙而过。
学校不大,但因夜间无人出没,少了白日的喧嚣吵闹,倒也变得空寂了许多,周黍扯掉颈上恼人的花色领带,敞开白色衬衫领口前的几颗纽扣,单手插着裤兜,走过一处操场,一池沙地,一方健身区,来到学校最深处,那里有一座塑胶跑道圈起的小型足球场。
除了远处住宅区星星点点的光,运动场上漆黑一片,周黍平躺在有些扎人的人工草坪上,望着眼前的深蓝色的夜空静默不语。除了全城停电的时候,城市的夜空几乎是见不着繁星满天的,而这一处地方因为少了明亮的光源,在晴朗的夜晚,到是能在运动场的上空寻到许多其它地方见不到的星光,模糊而遥远。但周黍看到的更多的是夜行的飞机闪烁的红光,就像一颗移动的星星,缓慢地消失在城市的尽头。以前的很多时候,周黍都以为自己看到了这个城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清晰而真实无比,可最后他才发现那只不过是高空中忽闪忽没的飞行灯罢了,渐渐地周黍不再期待什么,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都是一场空欢,期望到头来是会变成失望的,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然的东西,到处都参杂了人为的加工,就像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或浓或淡的霾,而城市的黑暗也不是真正的黑,到处都放肆着各种颜色的光线,刺眼的,昏暗的,不曾停歇。
现在的周黍并不像当年那样,喜欢有事没事就躺在空旷校园的操场上,枕着胳膊望着满天繁星发上一两个小时的呆。来上海这些年,旧时的习惯也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渐渐褪色,不再鲜明。不知什么时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