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惘笑眯眯的站着,心中却很是震惊,他不过出了一趟门,才走到山脚处,回了一个头,什么都变了。少庄主不是顾惘,是已经当上庄主很多年的顾上铭,而他的fēng_liú父亲,现在不止没有给他生妹,顾惘保证,大约是连他自己都还没被生出来。
顾上铭看,只道:“是贵客,陆伯你备酒。”
三人走进山庄内,一旁跑来的小厮对顾上铭耳语几句,顾上铭交代陆景昌给顾惘安排好厢房,和顾惘道了个不是便匆匆的走开了。
月升中天,陆景昌领着顾惘找了件已经打扫干净的厢房,便和顾惘道了别,坐在房内,顾惘把玩着桌上的瓷杯,真是没想到,身为顾家少庄主的他他也有住柳絮山庄厢房的一天。
就算是二十年前的柳絮山庄,和二十年后区别也不打,格局不变,不过是重复修葺过好几次,顾惘在房里坐了一会,待到夜更深,推开窗户,夜里凉风涌进来,拂起顾惘脸侧的长发,踩在窗框上,顾惘脚下生风,晃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避开夜里巡逻的哨点,顾惘直奔西下的大榕树下,顾惘幼时最多的时间是里度过,在那一卷卷晦涩难懂的书籍中度过,那也是最能验证事实的地方。
顾惘攀上榕树枝,站在层层叠叠的苍郁树叶中,一点点摸索着,他小时候总喜欢把书带到榕树下来看,有一次被陆伯发现顾惘把柳絮剑法带了出来,就被狠狠的训了一顿,他便爬到树上刻字‘诚彼娘之非悦也’。
其实翻译过来,不过就是说,真他么不爽,那时候也不敢直接骂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就刻了这句千折百转的话。
顾惘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他刻下的字,便跳下树,从靴子里,抽出半截刀片,薄薄的刀片插入泥土里,刀片全部没入,换了两个地方继续插,还是一样的结果,顾惘收起刀片,起身跃向高处,最后一处的验证了。
榕树下,埋着顾惘小时候亲手葬下的一只大狼狗,埋得很接近地面,以他的切入手法来说,不可能不切到骨头上,地面平整,草地也没有被翻起的痕迹,那么就是地下没有那只狼狗的骨头。
踩在房檐高处,刀片贴着窗口的缝隙划入,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窗户,轻轻跳到地面上,有规律的左右走动,在地面上走了个类似z字形的步道,慢慢移动到书架前,从墙顶至墙底的书架,几乎是全部嵌在墙里,几面延伸,壁内几乎全是泛黄的书卷,最顶处还堆着一些竹简。
顾惘找到他少年时看过的书,翻开一页页查看,上面和他没看过时是一样的,书页旁标有他爷爷和他爹顾上铭的一些见解标记,顾上铭的笔迹看起来还很新,上面根本没有他滴的下的墨汁,和胡乱画的小黄人之类的痕迹,顾惘合起书,放回了原处。
完完全全没有他的痕迹,没有人能办到那么多的事,年轻的顾上铭和陆伯,没有存在的狼狗,没有被涂画过的书籍。
真相只有一个,这个不是顾惘的那个柳絮山庄了,大约是顾上铭还是少庄主的那个柳絮山庄。
小心的恢复了书架原貌,顾惘快速的赶回房间,喝了两口茶水,才稳下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事就在他一个错身间就发生了,一个转身回头间就倒转了光阴,窗外栽种着一片片柳树,风间起伏的柳条和漫天飘逸的柳絮在黑暗中,远处点点零星灯火,柳絮山庄的今日风景,和二十年后风景并无多大区别,不过是物是人非的变换而已,而且是往回变换了。
第四章
仔细收拾好了床褥,上上下下的检查完毕,顾惘才安心睡下,辗转了半夜,都没有睡着,到底是心中有点不着前后,只好盘腿开始打坐,直到暮色微明,太阳中云层中腾出一线金光,橘红色慢慢的染红云彩。
顾惘从床上站起来,精神还算清爽,一晚上也足够他缓冲这个消息了,回到了过去!以顾惘的性格来说,比起一开始的诧异,后面层层验证下,反而是对未知莫名的兴奋,可以称之为肾上腺素飙升,情绪微亢奋,时光的逆转,几乎是给了他一切的优势。
他知道未来大势的发展,知道将要发生的江湖大事,并且,顾惘嘴角慢慢翘起,他应该可以抹杀掉那些如跗骨之蛆的‘妹’吧。
那些给了他一大片阴影的,天生丽质的,国色天香的,倾国倾城的,闭月羞花的,无处不在的,‘妹’!
顾惘推门走出了厢房,早晨的新鲜空气飘散着一股花草的味道,现在正值夏天,种满花草的草地看起来一片绿茵。
顾惘对着一个仆童招了下手,站在门侧的仆童连忙迎上来,躬身道:“顾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家少庄主在哪?”顾惘问道。
仆童道:“少庄主在何处奴才也不知道,顾公子可先用了早膳在去寻少庄主。”
顾惘颌首,吃了早膳便直奔书房,他那混蛋爹顾上铭大约就在哪里,一路行来,柳絮时不时飞过面前,顾惘看似无意,却小心的一一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