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皇甫聆芳唤她,玉莹点了个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然而皇甫聆芳身旁的宫女却不乐意了:“皇甫氏,你面前的人是皇后,还不跪下请安!”
玉莹不卑不亢地回答:“这里是皇甫府,我只看见我的妹妹皇甫聆芳,从来也不知道什么皇后。”那宫女“你”了一声,想上前教训她,却被皇甫聆芳拦住了。
皇甫聆芳轻声细语地道:“姐姐说的没错,这儿只有咱们自家人,宫里的礼仪暂时都抛开吧,你们都出去,雅意你也出去。”那宫女倒还听她的话,二话不说就领着屋子里的宫女丫鬟都退了下去。
范氏不在,玉莹猜测多半爹是怕她心软帮着说情,反倒拆了自己的台,所以特意不让她来见,倒也并不奇怪,于是也不问。
“莹儿,你这一去,有一年多了。”皇甫青泰开口道。
“一年半。”玉莹纠正。
皇甫青泰点点头,居然也不计较她的无礼:“武王待你如何,燕州地处偏远,人迹罕至,粮食匮乏,日子不好过吧?”
玉莹笼着手站在堂前,微笑着道:“王爷待我极好,事事顺着我,处处宠着我,也疼娴儿,燕州虽荒凉,但吃饱穿暖都不是问题,比起从前在京城,倒是自由惬意得多。”
皇甫青泰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只当她在逞强,又说:“既然燕州那么好,你又为何会回来,武王也不与你一道,先帝驾崩,他身为嫡子不回来扶灵守孝……”
“皇甫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黄啊,”玉莹轻飘飘地打断他的话,“不回来和回不来,字面上不过颠倒一下,可这意思却是天差地别,当时我虽不在甘州,却也知道,先帝前脚刚走,皇上就下了一道圣旨,将王爷撵去燕州赴任,即日启程,您说王爷是不回来呢,还是回不来呢?”
皇甫青泰被她呛得一呛,脸上无光,有些恼羞成怒:“你倒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玉莹和气地笑笑:“全赖皇甫大人当年教得好。”
皇甫聆芳这时也悠悠地道:“姐姐,娴儿怎样,可能走稳了,会说话了吗?”
女人都有与生俱来的母性,提到自己的孩子,总不自觉地温柔下来,玉莹点点头:“娴儿已经能走稳了,也会喊父王,喊娘,说几个短句子,偶尔看我不开心,还会做鬼脸逗我笑。”
皇甫聆芳面带微笑地听着,皇甫青泰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玉莹忽地想起了康敬祥说过的话,意识到自己是不太应该炫耀,也就闭上了嘴。
“人们都说,只有做了娘的女人,这一生才算完整,现在想想,真是这个理,”皇甫聆芳依然是柔柔地道,“可惜妹妹福薄缘浅,是没这个命了。”
玉莹想了一下,决定假装不知道,安慰她:“没有这种事,你年纪还小,以后慢慢会有的,不光会有,还会有很多,不急这一年半载。”
皇甫聆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玉莹读不懂她眼里的意思,有些奇怪:“聆芳?怎么了?为何那样盯着我?”
皇甫聆芳眼神一闪,忙又装出没事的样子,努力笑了笑,道:“没有,一时失神而已,姐姐是一个人回来的?我今晨才听说你回来了,还以为王爷也一同,怎不见他人?”
玉莹心想我这是回来吗,我分明是被绑来的,要是王爷也一同,现在我们俩只怕已经双双命赴黄泉了,还能在这儿和你说话?
“王爷也一起回来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面前的两个人眼里同时一亮,心里便不由冷笑了起来,“只是走到半途中,燕州来了加急密信,王爷看完以后就回去了,让我代他来探太妃的病。”
一听康敬绎竟然没有回来,皇甫青泰掩饰不住满脸的失望之情,要不是看到玉莹嘴角嘲讽的笑意,多半还没有发觉自己有多么失态。为了挽回形象,皇甫青泰岔开了话题:“和庆太妃昨夜忽然病重,已不治身亡,在那之前,一直在行宫侍奉的静王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太妃突然病重或许与此事有关。”
说完这话,皇甫青泰有些期待地看着女儿,希望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不管是辩解也好,追问也好,至少能判断她与此事有多大关联,以及推测出康敬绎是否真的没有回来。
可惜玉莹只是略表惊讶,说了句“原来如此”便再无后话,皇甫青泰的如意算盘又打了个空。
皇甫聆芳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和庆太妃过世,静王爷竟然不知所踪,真是造化弄人,说来实在令人扼腕。——皇上又要为太妃料理后事,又要派人找寻静王,大概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我每天一个人在宫里也是寂寞得很,姐姐既然回来了,不如跟我进宫去坐坐?”
玉莹刚要说婉拒的话,皇甫聆芳又道:“姐姐既是代替王爷回来探病的,说不得也顺道给先帝磕个头,给太后请安,倒是正好,姐姐意下如何?”
到这时玉莹总算明白了,前面那一大堆东扯西拉的都只不过是过场的话,皇甫聆芳今天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她领进宫去,就算她拒绝也改变不了什么,弄不好又像昨天被押回来一样,再押进宫去。
“妹妹说的是,我是该去给太后磕头请安,再去给先帝和孝怜皇后上柱香。”既然躲不过,那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龙潭虎穴也只有一闯,只要为康敬绎争取到说服钟家的时间,后面的就一切都好办了。
从主院到府门口的一段路,那群丫鬟仍然寸步不离,但已经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