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事,誉哥儿……”因为人前示尊,沈皇后通常喊宋谨誉一声“世子爷”,可私下,其实她对宋谨誉用的还是儿时娘家惯用的昵称。
但是皇后娘娘话说了半句,声音却渐渐的沉了下去。
连凤玖闻言,下意识就想到了养心殿前发生的那一幕,却只能佯装着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回道,“娘娘,再过十日就是世子爷的大婚,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左右权衡,世子爷还是暂避的好,您说呢?”
沈皇后一愣,忽而苦笑道,“阿九,日子过的可真快,还记得那年,我把你从井口救下来的时候,誉哥儿还那么小,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把轻飘飘的竹剑跟在古师傅的身后学把式,这一晃,他都要成亲了。”
“娘娘……”连凤玖顺着沈皇后的话茬道,“您也说日子快,时间本就不等人,您若是再不打起精神来,可就要被有心人坐享其成了。”
沈皇后心一颤,紧紧的握住了连凤玖的手道,“本宫,本宫就是心寒皇上他……”
可是她话未说完,如意就从外面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一扫之前的一筹莫展,却是满脸惊喜的叫道,“娘娘,娘娘!裴大夫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死气沉沉的朝仪殿因为如意的一句惊呼而顿时转了气氛,连凤玖见状迅速的站起了身,却是顾不得自己膝盖处传来的痛意,对着如意趁热打铁道,“眼下真凶重要,娘娘的身子也同样重要。我现在就去找裴大夫,你一边同娘娘说说裴大夫查出来的实情,一边让御膳房去准备些好下咽的粥面,务必让娘娘先吃点东西。”
如意一怔,不得不佩服连凤玖的心思细腻,便是忙不迭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嬷嬷。”
皇后娘娘见状,却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如意的手,同时看向了连凤玖道,“本宫会吃东西的,你先去太医院,让如意把话说完了再去御膳房也不迟。”
连凤玖见她目光烁烁,虽一样的神色恹恹但到底多了几分精气神,不由的点头道,“咱们要沉得住气,才能一举查出真凶,娘娘切莫心急于一时。”
沈皇后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连凤玖飞奔出了内殿。
当惊步声渐渐的消失在了层层繁复的帷幔中后,沈皇后的视线才缓缓的移到了如意的脸上。
“事情都办妥了吗?”这次开口,皇后娘娘的眼中竟透出了几分凌厉之色。
如意连忙点头道,“娘娘放心,都办妥了,便是……”
“行了,办妥就好。”皇后娘娘猛的抬起了手打断了如意的话,随即双眸远眺望向了案台的烛光道,“事成之前,你就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事成以后,更要烂在肚子里!”
如意重重的跪了下来,五月沉夜微凉,可她的额间却密密麻麻的渗出了层层的热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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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路奔波,待连凤玖找到了裴雁来和白卿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
三人见面,连凤玖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裴雁来吃了没有,惹得白卿频频侧目。
而裴雁来闻言则柔碎了神色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道,“吃过了,你呢,这一个晚上都陪着皇后娘娘?”
裴雁来还不知道连凤玖在养心殿前的那一跪,以为她去见了皇上以后就直接去了朝仪殿。毕竟他这一路在太医院彻查茶毒,是根本没有人来上前阻止的,是以裴雁来自然觉得他和连凤玖都是得到了皇帝陛下的私允的。
而连凤玖闻言,只能胡乱搪塞得点了点头,随即就跟着裴雁来和白卿入了太医院。
“我昨晚亲自验了静嫔的尸首,她确实是中毒身亡的,腹中胎儿也是因为毒物侵体而小产的。”三人落了座,裴雁来就指了指桌上的三个碗盏道,“这三碗茶汤就是如意从皇后娘娘那儿取来的三岁寒所煮而成,我且放些东西你看看。”
连凤玖闻言探头靠近了几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裴雁来指尖下的三碗茶汤。
只见裴雁来在第一碗茶汤里先洒了一点白色的米分末,紧接着又洒了一点绿色米分末,清澈的茶汤瞬间变得浑浊起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黄褐色,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变了质。
随后裴雁来又在第二碗茶汤里洒了白色的米分末,静置了片刻,茶汤没有任何的变化。接着,裴雁来又在第三个茶碗里洒了一些绿色米分末,茶汤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最后他将那三碗茶汤一并推到了连凤玖的面前道,“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连凤玖黛眉紧锁,声音低的似喃喃自语道,“是说静嫔身上的毒是三岁寒并了这两种米分末所致的吗?”
裴雁来点点头,意外的提了白卿的名讳道,“我虽擅药理,可对毒物之道却远没有白大人来的精通,若非白大人从旁指点,只怕眼下我也不能给你个明确的答案,这剩下的话,便由白大人亲自告诉你吧。”
连凤玖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似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白卿擅毒?这个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男人简直是魔一样的存在,学富五车城府又深,善于隐藏情绪又能洞察人心,如今再加上他还精通毒物……看来以后她必须时时刻刻的告诫自己一定一定不要随便的得罪北山白君!
连凤玖想着便是抬头冲白卿敷衍的一笑,心想俗话都说“聪明绝顶”,可聪明如白卿,却长得一头浓密乌黑的墨发,发髻高梳,玉冠束顶,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