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底下忽然传来细微瓷声,两人忙瞅下去,只见那少年转动屋内靠墙边的花瓶,在原本是墙的地方露出一扇门,闪身钻了进去。骆锡岩不敢动作正犹豫着是否下去,少年门还未来得及关就传来轻微哭声,门内光景却是看不见的。
骆锡岩心一急便要往下跳,贯墨忙抓住他衣领子:“等等,先看看情势。”
在宁静夜里,两人皆武功在身,耳辩得那少年哭了一阵后,将中年女子勉强抱出那暗门,半晌又窸窸窣窣的收拾着什么东西。贯墨看了眼,便带着骆锡岩跃起,几个起落后来到前院门,对着骆锡岩道:“敲门,用力。”
普通院门打开了一条缝,少年泪痕未干的脸露出半个,不邀请也不避让,怔怔的看着来人。贯墨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单子,道:“单子已开好,若是家中备的有药草便自己按着方子熬了,若是……”少年打断道:“谢了,我娘亲不需要了,她……她已经……有劳大夫了。”贯墨脸色微变道:“你若是信我,便让我瞧上一瞧,刚落气救得活也是可能。”
少年忙开了门,请两人入内。
第八话 相携夜探二
仍旧是那西侧大屋,中年女子横躺着,面部已现紫绀。
贯墨几步上前,捏住下颌,强迫女子张口,喂了粒飘着异香的丸药。那女子毫无生气,孱弱少年立在旁边,眼中噙满泪水,克制住不滴下,骆锡岩焦急道:“贯墨,还有没有救?”
贯墨不言语,按压胸腹一阵见无起色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银质匕首,便要向女子颈部划去。少年颤抖着声道:“你,你要做什么?”哭倒扑在那女子身上,几乎不成声道:“你不要伤我娘亲……”骆锡岩一把拉起少年,止住他挣扎的手脚,将他按着,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贯墨医术高明,若是要害你娘,何须等到此刻?”
贯墨随意拿起桌上的木盒,垫在女子后颈,快手利落切开喉管,从怀里摸出个皮质小管子套上,用力按住胸腹,问道:“下午已服了汤药,你可知道缘何夜间病情加重?”
少年道:“娘下午说手上有些力气了,便进屋做香料。待我再来看娘时,就成了这样。”
贯墨又问道:“香料?什么香料?”
少年抽泣着解释:“我也不是很清楚,从大半个月前家里接了一单生意,那是爹还在,他们就没日没夜的忙活着……”
贯墨手上加重了些力气,道:“这香料要用到哪些东西?”
少年犹豫踟蹰着,不肯开口。女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秘方收好,决不能外泄,少年认真保证后女子才舒气闭眼,如今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年轻医者问起,他又该怎么作答。少年心知这二人是好心救娘亲,定是那香料有问题,可是……少年正怔忪间,那女子身体竟微微颤动下,少年忙握住女子的手,一直唤着娘,欣喜之情完全展现于脸上。贯墨淡淡道:“我医术不精,你娘她中了毒难以呼吸,脾肾多处受损,恐怕……”
那少年再次受打击,强撑住道:“多谢,有劳大夫了。我···这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细闻之下,女子居然有微弱声响,少年俯下身子耳朵贴近,勉强听得还是那几句嘱咐,少年只觉得胸闷酸楚,沉重的点了点头,女子才闭了眼。
骆锡岩怔怔的看着,少年纤瘦肩膀更显单薄。贯墨轻声道:“咱回去吧。”
骆锡岩由着他拉着往外走,少年忙起身看着两人,似要说些什么又觉不妥,几步走到门边,眼瞅着两人,迟疑片刻缓缓开口道:“大夫,我……我想这怪病之起因恐怕是出在我家新制的香料……”贯墨停了下来,并无惊讶异色,静静伫立等着少年下文。少年道:“下午你曾问起,那……那方子于你无关轻重,可是对我家来说却是无价之宝。所以,请恕我不能言明。”
贯墨转身对少年道:“这病因我多少已猜到,我只奉劝你一句,那些香草单用无妨,若是混到一处,离远城惨状怕是会再现,贯墨言尽于此,告辞。”
和贯墨无话走了半道,骆锡岩心中自顾绕了几圈,贯墨见他冥想,便解释道:“水龙骨招引了碧鸾蝶,蝶卵混着香料,一沾人身便立即破皮而入,在体内成蛊一段时间后成蛹作蝶,那人便……”后话自是不用提,骆锡岩已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