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心中,至亲之人没有什么东西可比。晏怀风,你可知,我也曾把你当做至亲之人对待。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愿意相信——”
“好了阿越。”晏怀风淡淡出言打断楚越激动的言语,不知是江水太寒冷还是衣衫太单薄的缘故,竟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楚越几乎本能地想上前给他披件衣服,看到自己手中之剑反射出的淡薄日光,才想起如今这阵仗是为了干什么。
身后的人还在吵个不休,争论的话题已经从怎样逼迫晏怀风拿出钥匙转到了那把钥匙的用途之上。
这些人自恃晏怀风绝对活不过今天,竟如此光明正大地讨论起他身后遗物的归属来,楚越只觉得满心愤慨。
若不是晏怀风武功过高,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绝对无法报此深仇大恨,也不会背叛他,暗中与这种人往来。
澜沧江畔,江风怒嚎。
原本是日头高照的好天气,沿河一带野草馥郁,繁花芬芳,时有莺啼燕舞,教人见之忘忧。然而如今却被凛冽肃杀的气息笼罩,连天色都阴沉下来,周身一片寂静。
江风烈烈,吹起晏怀风的衣角和长发,凌空飞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水中映出自己的倒影,可以看见略显苍白的脸色。
一滴红色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沿指尖滑落,融入水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他微笑了一下,终于转过身,看着那个将他逼迫至此的男人。
众人见他转身,纷纷一窒,也顾不得自己正在讨论的话题,拿稳了武器如惊弓之鸟般看着晏怀风,生怕这个嗜血的大魔头一个气不顺打算拉几个垫背的。
虽说他们人多,可以晏怀风的武功若反抗,总有几个倒霉鬼会死在他的手里。
这种时候,别做出头鸟才是真的。
开头说话的那老者微微退后,不易察觉地推了推楚越,示意他上前解决问题。
楚越却在晏怀风转身的那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人似乎憔悴了些,不像从前那么不可一世恣意张狂了,脸色也不好,倒像是生病了。
……等等!他在想些什么东西!他惯会装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形影不离十几年,晏怀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不了解?他的家人一个个都死在他手里,他竟然还在这种时候无端地关心他?混账!
晏怀风看着对面那个人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惘然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愤怒,最后变成一脸决绝,他就知道,挽不回了。
楚越的个性一直都执拗,认定了的事情,轻易动摇不得。
“阿越,我已说了很多次。现在若再说一次不是我,你仍旧是不会信的吧?”
“晏怀风,你的演技总是好的,可惜我太了解你了!”
晏怀风眯了眯眼睛,望向被乌云遮去的太阳,低声自语道:“若真是了解……”
江边风大,纵然楚越武功不弱,却也没有听清楚晏怀风的这句话,只是疑惑地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