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门下五大弟子,江湖后起之秀,素有侠名,却不是断天涯一合之敌,对她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断天涯神识迷离,欲疯欲狂,身影电射,油纸伞旋转得愈加厉害,伞底的剑气猛烈扑向峨眉诸人,竟是狠下杀手。
张元宗带着云瓷蘧然越过峨眉道姑,狂暴危险的剑气还未至,已是吹得衣衫猎猎飞舞。云瓷还是第一次面临危险如此之近,他硬撑着睁大双眼,不露出丝毫的怯意。张元宗余光扫见,不由浮现淡淡的笑意,然后衣袖狂抡,龙门剑气浩荡而出,将对方的剑气一举斩灭。
断天涯如石雕一般的面容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俯身将酒坛放在一旁,然后慢慢收了油纸伞。除了青螺一人,其余四位道姑皆难掩惊诧之色,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青衫落落,竟轻描淡写地压制住了断天涯的伞底剑气。
断天涯怪笑道:“你还不错,难怪那帮秃驴会让你前来。”他左手握住伞身平举至胸前,如是举剑,右手轻敲伞身,如是抚剑。张元宗眸光凝聚,瞧得分明,油纸伞二十八根伞骨皆由窄剑代替,伞面边缘露出不盈半寸的剑尖,难怪方才伞底剑气涌动奔流。
张元宗神色寂然,淡然道:“你造了太多杀孽,本不应该离开。”断天涯忽然一扫落寞,意态狂放道:“你可知我为何能够避开大须弥阵,又为何叫做‘失魂人’?”话音一落,他陡然陷入浑浑噩噩的怪异状态,好似灵魂被拘走的行死走肉。
他如是一具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虽然魂归黄泉,但却凭着执念支撑着他继续宣泄自己的愤恨。他疯狂如斯,迷失自我,唯有对世间的恨让其坚持杀戮。在这种离奇的状态中,犹如无魂无意,难怪能够避开大须弥阵的感应。
那曾经的伤不曾愈合,那曾经的怨不曾平息,他以“失魂”为代价只为报复。他不再是沧桑落魄的断肠人,而是狰狞疯癫的恶鬼。狂霸无匹的内息在他周身流窜激荡,雄浑不可一世,强者的威势蓦然散出,压迫四野。
峨眉道姑心中悚然不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此刻方才真正明白对方是怎样可怕的魔星?稚子云瓷全力压制内心的恐惧,紧紧靠着张元宗,师父光风霁月,做徒弟又岂能畏手畏脚,于是强迫自己无畏无惧。
断天涯杀性暴起,眸中红影闪逝,他猛然握住伞柄,在众人眼前拔出一柄血色寒剑。他陡然出剑,施展的是青城派的正统剑法,风格却是血厉狠毒。此人扑来如群狼追逐,犀利狠戾,此剑破空如黄泉浪起,寒气森森。
他是切切实实想要杀人,却不在乎所杀何人。张元宗眉宇间的凝重,如是一团化不开的寒冰。他与云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剑指连连斜划,剑气驰骋盎然,欲封住断天涯的杀人魔剑。寒剑若是困兽犹斗,泼命忘我露出凶恶的利牙,左吞右噬,破开龙门剑气的封锁。
断天涯狂傲毕现,迅捷连斩三剑,每一剑俱是凶厉恐怖,如野兽挥出锋利遒健的猛爪。张元宗隐隐闻到从他身上散发的血腥气味,混杂着累年的杀意和新染的血意。他如魔如鬼,如恶如煞,执意化身修罗,让世间沦为炼狱。
剑风所及,云瓷胸中拥堵刺痛,顿觉一阵窒息,冷汗涔涔渗出。张元宗有感连忙为其渡入一道柔和的内力,化解了他的不适。袖底剑气道道威势绝伦,如金龙夭矫腾跃,横贯虚空,同断天涯的剑厮杀在一起。
龙门剑气挥洒自如,无形之剑却似有绚丽流彩的瑰奇,惊骇世人。张元宗仪态潇洒不拘,从容沉着,尽显卓然不群的风采。断天涯真不愧是降魔塔所囚最大的魔头,修为和武学皆是绝世无双,在龙门剑气之下依旧进退有度,凶性不减。
断天涯久攻无果,凶戾之态彻底爆发,出剑愈加绝情凌厉。他一剑击溃纵横的剑气,左手握住伞尖猛然刺出,伞口陡张,二十八根伞骨忽然从伞面中探了出来,好似恶兽獠牙密布的血盆大口。
二十八柄锐利的窄剑绽放着森寒的杀气,阴邪诡异,杀意腾腾,势要绞碎一切生机。张元宗身影凌虚飘移,剑气浩荡,心中不免诧异断天涯的“伞剑”果真奇诡异常。峨眉道姑眼见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惊震不已,不见高山,始终不知高山之高。
突然,一道如夜枭般的鬼哭从青城派的废墟中传出,声音凄厉如泣血,桀桀似鬼哭,犹若冤魂夜嚎,虽然正当碧霄万里,却愈加悚然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