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抽签完毕之后,第一场是红苗对阵紫姜苗。张元宗多次耳闻红苗行事乖戾之处,不免多生了几分注意。斗场东西两侧各走上一人,苗族的服饰多达到两百余种,每一支苗的服饰其实都有或大或小的差异,只是外人辨认起来较为困难。
夸叶若兮挽着张元宗的胳膊,跃跃欲试道:“元宗哥哥,你可能不了解斗蛊,让我来给你介绍吧。”张元宗瞥见少女天真率性的容颜,恍然间想起往昔也有这样一个人,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身旁,而如今却不知流落在天涯海角的何处。
张兰亭,留在自己脑海中的永远是小时候的样子,随性、孤独、依恋和纯真。他本心无微尘,却不知为何此时的心头泛起了憾意,不自觉间对着身旁的小姑娘流露出怅然而温和的笑容。花未眠心思通透,觉察出青衫男子笑容中的那一丝惆怅,暗中猜测他只怕想起了过往中的郁结,不由对其安慰一笑。
这时,夸叶木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花……花姐姐,我……我也可以给你……”花未眠眼波一转,凑近媚笑道:“稍后就就有劳弟弟为姐姐讲讲了。”夸叶木樨闻言又是羞怯又是兴奋,傻傻地用力点了点头。
夸叶丹甘佯装没有瞧见两人的表现,只是暗中笑叹一声。中原武林人才,而张元宗和花未眠皆是龙章凤姿,也难怪木樨和若兮愿意亲近两人,只是期望他们今后不要因此而受到伤害。
场中一人,张元宗识得是那日释放金线蛊的红苗男子,脸长而双颊内陷,满是凶狠阴厉之色,夸叶若兮在一旁早已厌恶地哼了一声。另一踌躇满志的男子当是来自紫姜苗,年纪轻轻,眼角却有明显的细纹,或许是劳心劳力所致。站在两人中间的青苗老者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犹如石雕一般。
待两人在场边见礼之后,皆从腰畔取下一个陶罐,置于胸前。紫姜苗人的陶罐比红苗人的大了三倍不止,却不知其中是何种蛊虫。只见他径直拔下木塞,一道黑影立马飞了出来,盘旋绕了一回,最终落在圈出来的场地上。
众人定睛望去,此蛊两寸余长,全身披甲,黑如玄铁,身躯扁宽,冷光闪烁。当首那一对利钳占去近一半的身子,钳尖向内相对,锐利泛银,颇觉杀伐之气。此蛊面目凶恶狰狞,双翅隐藏,在场中来回走动,不时挑衅地挥动双钳,一股趾高气扬的傲态跃然而出。
夸叶若兮流露出一丝厌烦之色,道:“这是巨陶锹甲蛊,全身甲壳坚硬似铁,钳尖上带有毒液,防守和攻击都极是厉害,是灵蛊中有名的凶蛊,就是长得太恶心了。”张元宗不觉莞尔,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这只凶恶的蛊虫。
红苗人嘴角冷冷一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之意。正在此时,如张元宗所料,一只绿豆大小的金色虫子冲了出来,嘶嘶怪响频频传出,却并不是振翅的声音。瞧清它悬在半空中身影,那紫姜苗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多打量了几眼,迟疑自语道:“金线蛊?”巨陶锹甲蛊虽然因一身铁甲而防御极强,但是传言金线蛊刀枪不入,切金断玉,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它的进攻,不知自己的灵蛊能否抵挡得住。
红苗人微微低颌,目光上扬,漠然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金线蛊一旦出手,必不会留下活口。”紫姜苗人心底顿时冒出一股怒气,冷冷道:“金线蛊不见得就如传言那般无坚不摧,现在论生死不嫌太早了吗?”
红苗人冷漠的脸上忽然冒出兴奋之意,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金线蛊霎时间直奔巨陶锹甲蛊而去。据说,从毒虫中培养出的蛊虫,经过人血饲养之后,能够与饲主心意相通,金线蛊突然发难也许正是遵循红苗人暗中下的心意。
金线蛊奔袭至巨陶锹甲蛊近前,谁知后者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张开翅膀腾空冲了上去。它双钳灵活之极,在半空中干脆利落地一下夹住了迎面而来的金线蛊,尖锐的利器似要一下洞穿金线蛊的小命。
紫姜苗人见状不由露出一抹喜色,而红苗人毫无异色,鄙夷道:“面对金线蛊避之唯恐不及,你倒是嫌它命大。”笑容骤然凝固在紫姜苗人的脸上,半空中巨陶锹甲蛊猛然松开双钳,尖啸一声,闪退到一旁。只见它左钳尖断了一小节,而金线蛊竟丝毫未伤,果真名不虚传。
巨陶锹甲蛊恼怒地上蹿下跳,始一交手就折了引以为傲的铁钳,它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此举彻底激怒了巨陶锹甲蛊,它悍不畏死地又向金线蛊冲去,而金线蛊只觉正中下怀,欢嘶一声也冲了上去。
出人意料的是,巨陶锹甲蛊并不与金线蛊纠缠,而是一撞即退,短暂的接触并不能让金线蛊要了自己的命,毕竟浑身的铁甲并不是摆设而已。它像座大山一般撞向金线蛊,其力大势沉顿时将对方撞飞了出去。如此这般,它利用自身的优势一次次将金线蛊撞得七荤八素。
金线蛊气得嘶嘶大叫,周而复始地怒扑出去。于是半空中出现这样的情景,一道金线和一道黑影乍然相逢又乍然分离,透出些惨烈之意。近处的苗人瞧得真切不由喝彩连连,远处的苗人虽瞧不见,却也受气氛感染,纷纷呼喝不止。
看似金线蛊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但它并不愚笨。在短暂的碰撞中,虽不能伤及对方的性命,但是总能留下伤损。它刻意选择同一位置下手,只等那积重难返的一刻。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巨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