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阳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常母的身体一震,随即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
许盛阳努力地将脸色放柔和,淡淡道:“我的外公是癌症专家,大伯父也在这方面有许多研究,我想他们能帮上忙的。”
常母的手微微颤抖,看着许盛阳,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微微一笑,许盛阳道:“所以您不必担心,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常越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队友,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话一出,常母的瞳孔一下子收缩,膝盖一软,一下子跪倒在许盛阳面前。
许盛阳一惊,立刻伸手,在常母的膝盖触地之前扶住了她。
“阿姨!你……”
“谢谢你……”常母的泪水如同屋檐下融化的灰色雪水,浑浊却那样的深情:“真的……谢谢你……”
许盛阳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忍,轻声道:“……现在治好妹妹的病才最重要,其他的,现在不用多说了。”
声音已经哽咽,常母只是疯狂地点头。
顾为看了姚桃一眼,姚桃立刻过来接过常母,将她扶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轻声地安慰着。
双眼还看着悲痛入骨的常越母亲,许盛阳看向霍敦,道:“能帮我打电话给小姨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霍敦点点头,转身拨通了许乐瑶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许乐瑶冰冷的声音传来,霍敦将手机给了许盛阳。
“喂。小姨,是我。”
“对,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商量……”
……
许乐瑶挂断电话的时候,神色非常复杂,甚至充满了疲惫。
丁赢看她状态不对,问道:“怎么了?是桐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许乐瑶微微摇摇头,似乎是不想说,丁赢顿了顿,明白了几分。元源此时也坐在二人身后,本来是带着耳机睡着的,听到桐楠二字,立马张开了一双湛蓝的眼。
“怎么了?”
许乐瑶仔细思考了片刻,想来这两人都和桐楠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轻声道:“常越的妹妹得了胃癌,盛阳希望我们家能够帮她们一把。”
元源的瞳孔微微一收缩道:“在哪儿?”
许乐瑶转头看着他:“第一医院。”
“霍敦也在那儿?”
“嗯。”许乐瑶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是他打的。”
“这家伙真是……”元源一下子站起身,看着比赛场上毫无悬念的昌恒现状,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去,“要别人听话,自己从来不会好好听话!”
丁赢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看着元源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许乐瑶道:“常越的家境不好吗?”
许乐瑶蹙起了眉头,道:“母亲是一个普通的教师,妹妹上小学……但是没有任何他父亲的资料。”
微微一愣,丁赢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乐瑶转头看着丁赢,眉头微微蹙起道:“他的父亲,应该身份很特殊。”
许盛阳推开门的时候,常越正坐在妹妹床边,脸上投落下昏黄的灯光,看不清表情。
轻轻关上门,许盛阳第一次感到了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常越先说了话。
“……我听我母亲说了……谢谢你。”
抬起头,还是那张棱角分明,显得英气十足的脸庞,只是此时那漆黑的眼眸却染上了一层灰败。
许盛阳有时候很想不明白,他从小在医院长大,那么多男人,经历了多少生活的磨练,在亲人的病床前都会忍不住悲痛哭号。
可是常越没有,他甚至显得很镇静。
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但那双悲痛到骨髓深处的眼眸和紧紧握着妹妹手的宽厚手掌出卖了一切。
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许盛阳走到常越身边,坐下,看着窗外已经亮起的灯光,道:“……癌细胞还没有扩散,机会还很大。”
“嗯。”
一下子又是沉默。
许盛阳甚至在心里默默叹息,想来周樊樊说自己冷场的本事,原来是真的。
可是唯独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过那么多生死别离,他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哭?”常越低沉的声音响起,突然打破了沉默。
许盛阳神情还是淡淡的,没有说话。
常越早就明白许盛阳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坐起身子,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呼吸罩下小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