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得到的话……”容云语调微顿,“我会很高兴吧……其实我没有想过。”终于再次温和地勾了下唇角,容云带着些尴尬与歉意。
“我没说你,我是说令尊,烈亲王会怎样,你想过没有?”蔚思夜发挥耐心引导。
“父亲会怎样……?”容云完全不明白。
“难道,你觉得烈亲王会就跟什么也发生一样,该怎样还怎样!?”
收到容云那个“不是那样吗?”的询问眼神,蔚思夜突然有种万分同情容熙的感觉。
“当然不是……”蔚思夜无力。
“那是,作为一个‘家’……父亲在吃饭时也会想着叫上我?”容云思考了一下,不确定地说。
啥?!蔚思夜哭笑不得,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哪位世外高人把容云教成这样的!?就算他不是尉迟后人,现在他也可以预言,这事儿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容熙大概都不会太好过……话说,这种诡异的快感,到底是同病相怜的兴灾乐祸,还是子债父偿的报复之心?
“咳,我说,就你这么笨,就你现在这一身伤,继续发展下去……我站在中间人的立场,可以告诉你,最坏的情况,令尊啊,恐怕想死的心都会有。”蔚思夜带着玩笑的语气,以及他自己也有些莫名的心理,半真半假地说。他本打算对自己唯一一位客人用用“您”这种敬称的,但是,就容云这呆劲儿……还是算了吧。
“可以请阁下详细说明一下么……我,确实笨。”房间内的烛火摇曳了一下。
容云无法评估蔚思夜话语中的真意与可信程度,然而,他依然问得很诚恳。
正如蔚思夜所言,因为有时间又顺便,容云没有理由不听一听蔚思夜的“教导”,虽然这个“教导”的内容还有待确认。不过,他知道昭云也在听,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好友应该会提醒他。
“首先,一个父亲如果喜欢了自己的孩子,就意味着会关心吧?”蔚思夜叹道。
“是。”容云点头。这个,他明白。
“但眼下呢,我没看错的话,烈亲王对你,态度就跟陌生人一样,而做法又相当过分啊。”
“父亲,并没有过分。”容云把昨夜对好友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是我犯错在先。”
“呵呵,即使如此,还是非常过分。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身上的鞭刑,每一次每一鞭有多重吗?”蔚思夜声音温柔,却没有掩饰笑容中的坏心,他说得残酷,“配合着我这个政敌的陷害,把儿子送到寒光营……虽说令尊也是别有用意,但若非相当的讨厌你,基本干不出这种事吧。”
“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对自己跟令尊都有点自信。”蔚思夜语气一转,“说实话,令尊应该没有你这么笨,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悟了,突然觉得你还不错,然后,想到你曾经被他送到寒光营什么的。到时候,这事儿……”这事儿恐怕就更有趣了啊!
“……阁下是想说,到时候,父亲会担心我吗?”容云问。事情都过去了,还会再开始担心?将心比心,如果是他,他不会。
蔚思夜摇头,抬手,隔空指了指容云的心脏,声音低沉地说:“不是担心,是心疼。”
“心疼……”容云有些迷惑又有些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心疼可是非常伤身的。”蔚思夜说完,就见一直倚靠窗边的容云动了动。容云微微侧头,垂落的鬓边的黑发遮掩了表情,在灯火晕黄的阴影中,显得有些脆弱与落寞……
蔚思夜不知道,实际上——
“昭云,蔚思夜说得是真的吗?”容云对窗外的好友传音入密。
“……是。”尹昭云回答。虽然在意容云的感受,但他依然选择了用最简洁的一个字,据实相告。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情评价好友的常识是否差劲,房间内的话题是否诡异。
“我明白了。”温和含笑的四个字,容云结束了与好友的短暂交流,转回头。
见容云“恢复了正常”,蔚思夜笑道:“所以,你们的父子关系啊,任重而道远,且前景对令尊可能很残酷。如何,你还要继续下去吗?让父亲‘伤身’的儿子,可是不孝的罪人……哦,话说回来,你要是真的成了罪人,令尊就算喜欢你,可能也没心情心疼了。”怀着莫名的期待与恶念,蔚思夜如此说着,他发现自己从未如此好奇过一个故事的后续发展。他对于这残酷父子关系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对自己化镜批命的最后一句——所谓“帝皇”的兴趣。
蔚思夜兴致盎然地看着容云,等待着容云的回应。
“……这个主意不错。”容云却说了句似乎莫名奇妙的话。
“主意?”蔚思夜一时没能理解容云的意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容云应该是指自己最后的那句调侃,有些无力道:“成为‘罪人’,让令尊没心情心疼?你,开玩笑的吧……”
“嗯,我开玩笑的。”容云的语气就像在开玩笑,然而,其中真意,大概只有他这个“没常识”的人自己清楚。
“……”蔚思夜沉默了。
这一次,不是无语或哭笑不得,此刻,面对容云别具一格的回应,蔚思夜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寒”。
这种感觉很微妙,或许是容云的回答已经超过了令人无语的范畴,也或许是他神棍的直觉吧。
对于一个很可能连“心疼”都不懂的家伙,他确实不该期待容云能给他个为难啊委屈啊什么的正常反应,但是容云刚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