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徐谨莜一把搂住了徐老夫人,每次只要她这样做,祖母的心就会软下来,“从前是您保护我,现在该孙女保护您了,您放心……孙女不能让您丢了脸面,这件事过后我们一起回杭州,将来孙女……也嫁在杭州,好好陪着祖母。”
徐谨莜知道,徐老夫人是不可能答应的。徐老夫人这次大张旗鼓地来到京城,随身的行礼带了几十车,告诉了族里的长辈,杭州又冷又湿不适合养老,还是京里干燥住着舒坦,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徐老夫人一定会觉得丢了脸面。
所以,徐老夫人是不可能回到杭州去的,更别提带着她回去。
徐老夫人早就说,太后一定会赐婚给她,这会是徐家这些年最大的荣耀,如果她和祖母都出了事,那就没有了任何挽回的余地。
再也没有人在太后面前替徐家说话了。
徐谨莜正想着,徐老夫人将手放在了徐谨莜的肩膀上,徐谨莜心中顿时一阵欣喜,眼泪却淌下来,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徐老夫人。
……
徐谨莜的话,将徐老夫人那本来的心慢慢地熨暖了。
徐老夫人鼻子一酸,她的谨莜没有白疼。
她那庶妹虽然得了夫君欢心,却早早就一命呜呼,没有这样好的孙女陪在身边,这一点是比不上她的,更无法来与她争抢。
她不在乎那个徐茹静,但是却不能不在意一手养大的谨莜。
虽然这个孩子没有她想的那般聪明,可是最终谨莜心里还是有她这个祖母,这样就够了,她还求什么呢?
她怎么也不能让孩子挡在她面前。
她不能用徐茹静去换她的亲孙女。
徐谨莜就要起身,她却害怕祖母不会拦着她,万一真的就让她冲到宫人面前跪下,她该怎么办?
徐谨莜的心“砰砰”地要跃出胸腔,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赌一赌。
“谨莜,扶我起来。”徐老夫人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满头银发,一脸的颓败。
徐谨莜惊诧地看着徐老夫人:“祖母,您……您还是歇着……”
“我说了,扶我起来。”
徐谨莜这才含泪上前。
徐老夫人用尽力气才站起身,一步步地向宫人走去。
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刀刃上,要将她劈成两半。
走到宫人面前,徐老夫人停顿了好久,才哆哆嗦嗦地跪下,用沙哑的声音道:“臣妾有内情向太后娘娘禀告。”
宫人们沉着眼睛,如同大殿里的泥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满嘴的苦涩:“太后娘娘,臣妾家中庶女不幸溺死在了宫中荷花池,她手心里握着半片玉玦,那玉玦许多人都见过,因为那是赵三老爷腰带上的坠子,臣妾曾找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以臣妾家人性命要挟,不准臣妾说出这个秘密,于是……臣妾将玉玦埋在老宅墙下,从此守口如瓶。臣妾老迈、昏聩,这样做愧对家中,愧对朝廷……”
徐老夫人弯腰叩在地上。
屋子里一时静寂无声,本来求饶的几位夫人都怔愣起来,旁边的纪国公夫人几乎魂飞魄散,她们都想错了,以为行宫中闹出这样的动静是因为庄王,却不曾想过是皇后和赵家。
纪国公夫人回过神来,立即瘫倒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皇后要杀死徐茹静,徐茹静手里还握着赵三老爷的贴身之物,纪国公夫人经常前往坤宁宫,她也听说过一些传言,却没想到这传言竟然是真的。
半晌,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内侍。
内侍脸色苍白,目光中有些仓皇和恐惧,一步步走到徐老夫人身前。
徐老夫人抬起头,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今天还送给她两个花斛。
看到这个内侍,徐老夫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最后的退路被封死了,她不但要承认帮着皇后掩盖了此事,而且还要承认收了皇后的好处。
徐老夫人紧紧地咬着牙,让牙齿才不至于颤抖:“太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时贪心,以为能得到赵氏庇护……”
门再一次被推开。
门外是脸色苍白的杭氏,杭氏一脸惊诧,呆呆地看着徐老夫人,然后转头向身后看去。
徐松元就站在不远处。
“母亲,”徐松元声音从屋外传来,“原来您早就知道阿静是被人害死的……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阿静是您的女儿,我的妹妹,我们应该为她讨个公道。”
徐老夫人听得这话,再看看杭氏,只听得耳边一阵轰鸣声响,一股热气顿时冲上了头。
她真的要以为这是个噩梦。
否则怎么会让所有的坏事都发生在这一刻之间,如今她只希望睁开眼睛所有一切烟消云散。
徐老夫人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徐谨莜立即上前搀扶,却终究力道不足,祖孙两个都踉跄地摔在了地上。
杭氏压制住了惊呼声,紧紧地抿住了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候徐老夫人已经是犯错的女眷,应该由太后娘娘处置,她不能因为徐老夫人是她的婆母,就坏了太后娘娘的规矩。
错就是错。
更何况徐老夫人这个错的太离谱。
“娘,”杭氏道,“您将那玉玦藏在哪里了?现在就让人去老宅里取回来,您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徐老夫人整个人瘫软的没有了力气:“在……北院……篱笆墙下……”
北院,篱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