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
怎么回事?
怎么就哭了呢?
竹伊季你为什么要哭?
这算什么?
也太丢人了吧。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出来。
仿佛不受意志的控制。
这并非竹伊季的本意。
“伊季?!”然而那人忽然叫了自己的名字,“伊季,你别哭啊。”
“我没哭!”竹伊季流着泪大声说。
“那你脸上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不用你管!”竹伊季带着哭腔,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哭,竹伊季甚至刻意不去擦拭。
只是用尽了全力,不让更多的眼泪流出来。
“求你别哭好吗?”
章钧冉只觉得竭力至今的压抑都将功亏一篑。
“伊季,是我不好,我说错了,你别哭,有什么我们好好说好吗?”
怎么就把他给弄哭了。
更可恶的是,他哭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很可爱。
可爱到章钧冉想吻他。
非常想吻他。
可是,怕吓到他。
“你说连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告诉我好吗?”
章钧冉问着,一边不自觉地轻轻抓住了竹伊季的手臂,将后者拉近自己。
“你说的没错。我家确实是个官宦之家,族中代代都有人为官,家严官拜五品,我娘虽非正妻,却与家严鹣鲽情深。但这个出身对我来说,即便镶金嵌玉,却永远都只是个樊笼。幸好我娘将我从小送入长歌,哪怕能远离那个樊笼些许,也是好的。可樊笼终究是樊笼,而我想要的,是志同道合、行侠仗义的自由。”竹伊季一口气地说着,“第一次见到章大哥,你便说长歌门人有才有识、爱国忠民,我便以为你是懂我的,原来这么久以来,什么相交相知,什么志同道合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章大哥你在意的竟然是什么家世出身!在意到不惜一笔勾销你我的情义?!”竹伊季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用力甩开章钧冉的手,却被章钧冉叫着他的名字再次抓住,他便伸着手不依不饶地推他,想要推开,却被拉得更近,“我努力地想要挣脱那个樊笼,向你靠近,以为你会接住我的手,给我更多力量和勇气,原来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伊季,等等,你冷静一下。”章钧冉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听着。
可是竹伊季不想冷静。
他觉得无比委屈,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你放开,我要走!”
章钧冉问道:“你要去哪儿?”
竹伊季道:“我要去找海煦!”
“你找他干什么?!”章钧冉忽然就觉得不爽。
“不用你管,我要找他喝酒!”竹伊季一脸不自知的又气又伤心。
“不!许!去!”章钧冉几乎吼道。
哭得这么可爱还想跑去找别人喝酒!
简直没法忍。
虽然竹伊季一直在挣扎,但章钧冉没费什么劲就把他推到了一面墙上。
竹伊季抬起头,天光被比自己高大的章钧冉挡住了些许。
桃花眼里是对方幽深得令人窒息的凝视。
章钧冉道:“伊季,我错了,是我让你失望了,我绝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竹伊季的睫毛颤了颤,一颗原本沾在上面的泪珠变成流体滑了下去。
“如果你想逃离那个樊笼,我会帮你,我会接住你的手,我会给你我的力量,不会是你的痴心妄想。”
然后章钧冉低下头吻住了他。
竹伊季的惊喘被这个吻掩在了唇齿之间。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不由自主地抓住火红袍袖上的一片。
浑身都无法抑止地隐隐发起烫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