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同涂狐君还是很认同三毒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但渐渐地,又觉得三毒大概是已经脱离了自己很久的一个部分。就像是流出的一滴眼泪,它是来自你的身体的,但它脱离了你之后,就确实和你再没什么关系了。
尤其是在同涂狐君认识到自己对贺鹤儿的感情后,他更加觉得三毒的存在没有必要。甚至说,他觉得三毒很碍事。
同涂狐君慢悠悠地说:“如果你非逼我说的话,我是不喜欢他。”
贺鹤儿愣住了。
同涂狐君继续说:“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是吗?”
“我……”贺鹤儿顿了顿,说,“我对他……也说不上来。但我肯定不讨厌他。”
同涂狐君诚实地说:“这就是我不喜欢他的地方。不过……你要是喜欢他,我也没办法。”
贺鹤儿叹了口气,说:“我要是喜欢他,还哪能跟你一起呢?他在我心中,是比不过你的。”
同涂狐君闻言,脸色稍霁,说道:“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贺鹤儿却道:“可意三毒的事,我一定要查的。”
同涂狐君说道:“我知道。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要彻查此事,始终还是要上一趟凌霄殿。
关于天帝,贺鹤儿有这么一个推理:“神仙那么爱闲,管事的肯定是没人争着做的。所以嘛,天帝也许不是上界最厉害的,只是上界最爱管事的?”
同涂狐君答道:“天帝之所以成为天帝,是因为他是诛魔战中的第一战神。”
“……”贺鹤儿默默扭头,“当我啥也没说。”
天帝语气温柔,待客宽宥,因此让人很难想象他在诛魔战中浴血奋战的勇悍。但是,他对于诛魔的雷厉风行,却与一贯的宽容仁慈作风大相径庭。也许,他就是所谓的对待同志如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如冬天般的严酷吧。
同涂狐君以前是见过天帝的。他在封神的时候,仪式上就和天帝见过一面。他不气的人,便没有多与天帝交流。天帝管了天上这疙瘩这么久,也知道神仙脾性,不予勉强。那么匆匆一瞥,同涂狐君没有看清天帝的样子。一般来说,也没有谁看清过他的样子。他身边缭绕着团团的祥云,身量五官都是云遮雾罩的,唯有那件标志性的袍子发着可穿透云雾的金光,熠熠生辉。
贺鹤儿盯着这熠熠生辉的袍子,心里很好奇这料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赶明儿弄一米绕在手臂上,走夜路的时候打灯都免了。
同涂狐君对天帝说:“高碧皓此人身上有着可以隐藏的魔气,又有着天界才有的法器,来历相当可疑。”
天帝的声音如同袍子的金光一般从云雾中透来:“竟然有这样的事?那么你们还查到什么?”
同涂狐君说:“高碧皓身世成谜,只知道他是一名巫师所生养的。”
“这巫师是信哪尊神的?”天帝问道。
同涂狐君答:“信的是凰离。”
天帝便道:“凰离?可是那个魔子?”
“是,就是凤离的弟弟,凰离。”
天帝沉吟了一阵,送了同涂狐君一个法器,然后再送了他一个字:“杀。”
离开凌霄殿的时候,贺鹤儿终于憋不住问了:“他是要你杀谁?高碧皓还是凰离?”
同涂狐君答:“我觉得是两个都要杀。”
贺鹤儿不禁大惊:“可是……可是就算高碧皓有魔气,也……再说了,凰离有没做过这种事,也尚且未知啊!”
同涂狐君叹了口气,说:“我们可以再查查。他对待神与人都很宽厚,我就算阳奉阴违,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不过……”
“不过什么?”贺鹤儿追问。
同涂狐君答:“不过就算我不杀,他也会动手。”
天帝总是会在某些时候适当地提醒一下大家,法相庄严的他,五百年前也是一名勇悍残酷的浴血战神。
贺鹤儿不禁后悔起来:“我确实太冲动了。如果凰离没有做……”
同涂狐君截口道:“你不必自责。凰离意图操控人间,已经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单凭这一点,天帝就不会饶恕。”
贺鹤儿却道:“同涂,你是不会动手的吧?”
“除非他先动手。”
贺鹤儿叹道:“那也是特殊情况。说到底,我们都给凤离添麻烦了。他现在还帮我们到神兵局调查,如果我们跑去他家捅他弟弟,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同涂狐君见贺鹤儿满面愁容,便劝道:“这也不是我们的错。要知道,在他决定以‘囚禁’保住凰离性命的时候,就已经深陷麻烦。他自己也很明白这点的。”
贺鹤儿只沉默不语。同涂狐君又想劝他,贺鹤儿便说:“不必再劝。我都懂的。”同涂狐君与贺鹤儿若说再有什么打算,那便是再也没有了。同涂狐君与贺鹤儿双双走着,只是远远就嗅到一阵焦味。贺鹤儿皱眉道:“是谁烧焦了饭?”
同涂狐君吸了吸鼻子,说:“能有这味道,得烧焦一百万斤饭吧……”
贺鹤儿便见前头一股黑烟直冲瑶台高楼,不禁问道:“上界也有火灾的吗?”
同涂狐君说道:“不寻常。”
贺鹤儿想了想,一拍脑袋道:“糟了!前面不就是凤离家吗?”
诚如先前描述,凤离家的宫殿是以地狱荆棘堆就而成的。所谓荆棘,也算得上是木材的一种,一旦烧起来,那真是燎原之势,不消多久就能全化为灰烬。贺鹤儿便见那巍峨的荆棘神殿,转眼间成了一堆焦炭,不可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