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多问的那几句,总是最重要的。
这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担心、焦灼、不安,一刀刀地划在江鸿羽心口上。
他不知道是心疼陆晓多一些,还是因为这种无望的现状,痛苦的感觉多一些。
直到他下拉到某一条后,开始是满屏的天气播报。
江鸿羽的心停了一拍。
“今天,天气阴,小雨。”
“今天,天气阴,有风。”
“今天,晴转多云。”
“今天,大雨转中雨,很冷。”
……
然后江鸿羽一拉向下,直到他看到最后一条。
“今天,天气晴,有风。我特别想你。”
喜欢一个人的一瞬间,可能是很简单的。
持续喜欢一个人,却极其有风险。他就像空气,填满着你周遭的每一个空隙。一旦这个人不见了,你就会缺氧,连呼吸都拉扯得撕心裂肺。
江鸿羽坐在地上,背后靠着床,直到眼泪掉在屏幕上放大了那些字眼,他才猛地伸手去擦。
他也不知道怎么地,一直倔强地执着于手机屏幕上的泪水,但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拼命往上面掉。
他甚至不敢去碰触自己那张陌生木然的脸。
指尖费力稳住落在输入框下方,他想回复屏幕那头的人,心绪万千,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也不知道他还能说的,还配说的,有什么。
这种无助的窝囊感,把他推在了黑洞的边缘,强大的吞噬感像是把整个人都撕扯开来。
直到他把脑袋埋在膝盖上,蜷在一起,发出了呜咽压抑的哭声。
对不起。
现在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严婷推门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房间里也没开灯,江鸿羽就立在床尾,目不转睛地盯着床头上方挂着的那幅夜光拼图。
严婷在门上敲了敲:“吃点东西。”
江鸿羽的反应像是慢了半拍,过了好几秒,才钝然地回过头。
“严姨,我想出去走走。”
严婷打开墙壁上的灯,江鸿羽立马把头扭到了她看不见的方向。
虽然只是一瞬,严婷还是看见了他通红的双眼。
“好”,严婷轻声说,“早点回来。”
夜晚的风,是令人舒服的凉,江鸿羽压了压鸭舌帽,站在别墅区的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
直到不知道第几辆出租车放缓速度从他跟前开过时,他才收回思绪,拦了一辆车。
上车后,司机问他去哪时,他看向窗外。
“随便吧。”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也没想去的地方,他只是不想呆在家里。
因为家里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一无所有的现在。
他可以接受自己什么都不是的状态,他却无法在思念陆晓时,也是这么一种难堪的状态。
出租车放松地开着车,穿梭在b市。经过霓虹闪烁的地方,江鸿羽总是能瞧见车窗上自己那挡住半张脸的倒影。
他摇下车窗,空气里都是城市入夜后热闹的味道。
直到他看到一家店门口那个有些眼熟的小身影,他叫师傅停了车。
他从车上下来后,眼神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生怕等红灯的时间,那个白色的身影就消失了。
直到绿色的标识亮了起来,他快速跑了过去。
小狗还是乖乖地坐在紧闭的店门门口。
看到他站立在自己面前时,黑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着,盯得江鸿羽心头一软。
那是他和陆晓在一起第二天,他买红玫瑰的那家花店老板娘养的狗。
江鸿羽还记得它的名字,烟囱。
这些生活里本该转瞬即逝、无关紧要的事儿,却因为某个人变得特熟起来,连每一个细节,他闭着眼,都能一比一地在脑内还原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江鸿羽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你的主人呢。”
江鸿羽又笑着仔细看了看他:“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长大啊。”
初见这条小狗的时候,也是这般大小,现在依旧也是。
江鸿羽对狗没有什么研究,本以为是条可爱的小土狗,看来还混了点其他血统。
它浑身都有些脏了,歪着头往江鸿羽的手上蹭。
旁边是家奶茶店,此时没什么人,两个穿着店服的小姑娘站在门口。
一个小姑娘看他认识这条小狗,忍不住开口了。
“花店倒闭了,老板娘问过我们老板愿不愿收留它,但是我们老板没同意,没想到第二天,她丢下烟囱就走了。”
“吃饭了么?”江鸿羽没回头,依旧摸着烟囱的脑袋。
“吃的我们平时都会给它”,小姑娘继续说,“我们在后巷给它放了个纸盒子。”
“你要和我走么?”江鸿羽笑着问。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烟囱的右前掌就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江鸿羽小心翼翼地把狗圈在自己臂弯里,站起身,笑着抬了抬它的前掌。
“和两个姐姐说谢谢和再见。”
两个小姑娘看到江鸿羽的脸时,表情雀跃心照不宣地往对方身上靠了靠。
“记得带它回来玩。”
江鸿羽压了压帽檐。陆晓的小区就在这附近,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烟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生活很难是不是,所以她不要你了。”
江鸿羽垂眼摸了摸烟囱的脑袋。
“但没关系,生活再难,我也不会不要你。”
35(下)一旦有了猜疑,动摇便会不请自来。
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