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已不敢再细想下去,他心中如何不明白自己是在对这些问题避而不谈,他不知要如何想,也不敢去想,就算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又能够如何,他捂着自己的脸,不知该要如何才好。
外面的天色早已晚了,黎穆也不敢再来敲他的门,顾渊在门后呆怔怔坐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外边天已大亮,他想起越青峰托他告知黎穆的那一句话,心中竟已开始思忖昨夜黎穆是否真的听进了他的那一句话。
越青峰亲自教导他如何散去黑气,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哪怕只是跟随越青峰学习几日,对黎穆而言,也是受益匪浅的事情。若因他们昨晚的争执而使得黎穆失掉了这个机会,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可昨晚上出了那种事,顾渊又怎么好意思这么直接跑到黎穆面前去,装着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的模样,劝他好好去与越青峰学习?
顾渊心中纠结不已,他不明白自己此时究竟是如何的心情,既然是有些气恼了,为何他却还如同老妈子一般为黎穆百般操心。
他气自己太不争气,洗了把脸走出门去,望着云后的日头,只觉目眩,大约是昨夜一夜未眠的缘故。他要去找母亲写那封信,好从山庄之中取出越青峰想要的东西。他几步走到院外,却又绕了回来,悄悄到黎穆屋外看了看,只见房门大敞,屋内空无一人,他拦了名凌山观的弟子询问,才知黎穆一早便已去寻了越青峰。
顾渊觉得甚为欣慰,又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这样倒好,黎穆去寻越青峰了,他至少有大半天的功夫好好考虑要如何去面对黎穆。
顾渊满腹心事,走出了小院去寻母亲与妹妹。
他走到母亲屋外,一眼便见着顾雪英在院中习剑,那剑风凌厉,只是剑上的剑气却显得弱了,一眼便能看出她是方入门不久的新弟子。可比起昔日顾渊尚在庄中时,顾雪英已精进了不少,顾渊不想打断她,便安静站在一旁看着,照顾的仆役见着他,早已去与屋内的顾母说了,老夫人这才走出来,站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小女修习。
顾渊正看得认真,那老夫人轻轻叹一口气,低声说:“这些日子……英儿真是长大了。”
顾渊答道:“是啊。”
他心中只觉恍如隔世,昨日他已有些察觉,雪英的面容未变,性子却变得坚强了不少,原来母亲娇惯出的大小姐心性也被磨去了大半,的确是比以前懂事得多了。
只是她为此究竟吃了多少苦头?顾渊不敢去想,而这其中至少有大半的责任在自己。
他静静看着,顾雪英早已注意到了他,收了剑过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吟吟唤他:“哥哥起的真早。”
顾渊看了看那日头,摇头道:“现在如何还早了?”
他又将越青峰的请求告诉顾母,请母亲往山庄中写那一封信,尽快为越青峰凑齐恢复贺潺肉身所需的物件,越青峰对他们家有大恩,顾母爽快答应,返回屋内去取纸笔为越青峰写这一封信,顾雪英挽着顾渊的手一同在屋内闲聊散步,这么走了两圈,顾渊忽而听顾雪英迟疑问道:“哥哥,那随你一块的魔修……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渊一怔,一时竟觉得万分慌张起来,随口答道:“他是我的好友。”
不料顾雪英却反问道:“仅仅只是朋友?”
他这妹妹本就心思明慧,黎穆又从不掩饰自己对顾渊的好感,若是认真注意观察了,的确能看出一些端倪。只是顾渊不曾想到顾雪英如此轻易便看透了,他心中仍是紧张不已,稍稍垂下眼眸,不敢去直视顾雪英的眼睛,问她:“你为何这么问?”
顾雪英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吗?”
顾渊怔然道:“什么眼神?”
他想每次他望着黎穆时,黎穆的神色都十分正常,至多是对他有些亲密,黎穆毕竟那么黏他,有些亲密倒也是难免的事情。
顾雪英正想再说话,顾母已拿着信走了出来,他们不好再往下谈论此事,只好就此打住,闭嘴不谈。
顾母将信交到顾渊手上,嘱托他一定要好好按着越青峰的吩咐,帮助越青峰将此事处理清楚。
顾渊自然满口答应,他收好了信,老夫人随口问道:“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
顾渊心中一时惊慌不已,慌忙转头去看雪英,却见顾雪英神色平常,微微笑着,说:“在想待会儿要吃些什么。”
老夫人不由得叹气,捏了捏顾雪英的鼻子,甚是宠溺般说道:“你这小贪吃鬼。”
顾雪英吐了吐舌头,趁着老夫人不注意,朝着顾渊眨眼。
顾渊松下了一口气,他看顾雪英的样子,显然是会替他隐瞒此事。
他站在原地未动,老夫人已开始出声催促他快些将信交给越青峰,以免让越青峰等得急了。
顾渊只好揣着那封信走开去寻越青峰,现在这时间,只怕黎穆也在越青峰那儿,他不免犹豫,踌躇许久,总算下定了决心,走到越青峰门外,拦下一名流山派弟子,嘱托他将信交给越青峰,二话不说,掉头便跑。
那弟子一脸茫然,不知这究竟是出了何事。
顾渊跑出几步,觉得有些不对,这为何像是他做了坏事?吃亏的人反而担惊受怕,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本不必如此躲躲藏藏,好容易想开了这一件事,转头便见着越青峰同黎穆一块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好似还不曾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