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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梓宫置于兴庆殿,礼部命了人紧急翻新兴庆殿一旁的紫阳殿,并将其更名为“昭华殿”,以作为新帝的处事休憩之所。
翻新仍需要时日,就在礼部对此焦头烂额之时,新帝竟下亲谕,登基大典前,仍暂居信王府,牌匾暂时换作“圣幸府”。虽有顽固老臣反对,说于礼不合,却仍被新帝压了下去,此事当堂拍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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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竹轩的门被敲响,沈轻君头也未抬,“请进。”
楚玄昭托了个托盘走了进来,盘里放了茶壶杯盏。
沈轻君不由一笑,“回来了,皇帝陛下?”
楚玄昭坐下来,一边将东西从托盘里取出,一边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皇帝陛下为你端茶呢,你又该是什么?皇后娘娘?”
沈轻君瞬间冷了脸色,“呵,我倒没听说,有哪个皇帝会为皇后端茶,有哪个皇帝,娶个男人做皇后的!”
楚玄昭摸了摸下巴,“墨渊公子通古博今,知文晓武,难道,竟不知道陈文帝与韩子高之事?陈文帝能封韩子高为男后,我为何——”
沈轻君站起身,脸色已经是非常的难看,“你愿做陈文帝,可我却不愿做那无辜惨死的韩子高!!”
楚玄昭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想起,韩子高的结局,似乎不是那么好,他急急站起身,“是我失言,是我一时失言,我向你请罪。”
沈轻君冷冷一笑,“陛下折煞草民。”
楚玄昭看着他不虞的脸色,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就要拽过来,却被沈轻君一转头,那一瞬间阴沉的脸色和眸子里的冰冷无情,冻在了原地。
等到楚玄昭反应过来,沈轻君已经不知去向。
楚玄昭连忙追出雅竹轩,却看不到沈轻君的影子。冯二立在不远处,见他张望,连忙小跑过来,“陛下?”
楚玄昭急急问道,“可有看到他去哪了?”
冯二一懵,“谁?谁去哪了?”
楚玄昭有些无力的垂了垂胳膊,“沈轻君。”
“…属下并未看到有人出去,难道公子不在屋里?”冯二有些疑惑,他知道墨渊公子武功不俗,可自己就守在不远处,就算墨渊公子武功好,也不可能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吧?
楚玄昭苦笑,“…你下去吧。”
在他身后,房顶上,沈轻君紧紧抿了抿唇。
他生气,不是因为楚玄昭说错了话,而是因为楚玄昭说出的话,他非但升不起怒火,反而觉得脸上微烧。
他只能以生气来掩盖自己的脸色,与其说生楚玄昭的气,不如说,他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对心绪无能为力。
沈轻君回了神儿抬起头,却顿时惊的脚下一退,楚玄昭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正不声不响地盯着自己。
他被楚玄昭一把抓住,才没失足掉下去,楚玄昭没有多说之前的话,搓了搓他的手,“轻君,大冷天的,你到房顶做什么?你耳朵都冻红了。跟我下去吧?”
其实,他刚问完冯二,就察觉到了沈轻君的气息就在附近,转身抬头,便看到了耳尖泛着薄红,一个人正低头出神儿的沈轻君。
当然,他并不认为沈轻君耳朵泛红是因为脸上的烫意,而是以为他在房顶被寒风吹的。
沈轻君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悄悄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儿,“我自己下去。”
楚玄昭放开手,“好。”
两人刚跃下房顶,冯二便跑了过来,“陛下,丞相来访,说是要面奏陛下,请辞。”
楚玄昭皱眉,“请辞?你去让他进来。”
“是。”
楚玄昭转头看向沈轻君,“轻君,你要不要见见他?”
沈轻君摇了摇头,“不了。当取则取,当舍则舍,有些事,强求不得。”
以他对李维真此人的判断,他既然请辞,就怕是真的铁了心要辞官了。
李维真是先帝的伴读,虽说两人不如年轻时互相理解信任,但终究他是做了先帝几十年的丞相,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他主动请辞,也无疑是一种给先帝,也给自己的交代。
他能在楚玄昭宣布继位时,带头表示支持,估计已是他为大渊的传承和平顺做的最大努力了。
楚玄昭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丞相一去,恐无人可以轻易胜任此位啊……”
沈轻君眸光一闪,意味不明,“李尚诺也姓李吧?他与丞相倒是极有缘分,就是不知道这缘分能深到哪……,而且,李尚诺做个负责典礼朝贺一应事宜的鸿胪寺卿,是不是有点儿屈才了?”
楚玄昭眯眼一笑,“嗯,不错,辞官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与朝廷再无瓜葛,带带个把人什么的……”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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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参见陛下。”
李维真一进来,就行了个叩拜大礼。
这次不同于上次拜访丞相府,楚玄昭没有推拒,生受了这一礼,才伸手扶他起来,“丞相请坐。”
“老臣不敢。”
楚玄昭笑了笑,先自己绕到桌后坐下,才摆了摆手,“此处不是朝堂,丞相不必拘礼。”
“谢陛下。”见楚玄昭坐下,丞相便也坐了下来。
“下人来报,说丞相此来,是要请辞?”
李维真听他问话,又要起身,见楚玄昭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这才坐定,“回陛下,正是。老臣已经年逾花甲,恐难胜任丞相重位,岂可尸位素餐,忝占官位?臣斗胆,恳请陛下念臣年迈,准臣乞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