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没注意过,仔细回想一下,尹春秋好像对自己很特别。
一开始他觉得尹春秋对自己好些是很平常的,毕竟自己对别人也很好,别人对自己好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心里这种谜一样的自知之明让他对尹春秋的示好感知得太迟钝。
什么偷月亮菜,什么有意无意,什么成一对……他原觉得那不过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现在味道都变了。
自己之前是怎么回答那人的?好像……自己都作了什么孽啊!
头疼。
他活动几下,觉得有些热,便将被子掀开些,靠着墙壁抱膝而坐。结果还没想个通彻,他就被尹春秋放在桌上的那个食盒给打断了思考。
原来刚刚跑出去那么久是弄吃的去了,正好,他饿了很久了。
想起自己没穿衣服,他才强忍住了过去的冲动,看着尹春秋放下东西转过身来,又一次被那个哪里都不太对的人唤起了在古井边的记忆。
他终于下定决心,问道:“那个……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正将食盒中菜肴拿出的尹春秋愣了一下,丢给他一身刚向人家借来的衣服:“穿上。”
这是当地民族的服饰,为了平日里劳作方便,都是窄袖,刘承接过来穿进一只手,另一只死活也塞不进去了。
“穿不下……”刘承扶额。
尹春秋不想看见他一下子直接把人家的衣服给扯坏了,收了再让他尝试的想法。于是他脱下外套,丢过去道:“试试。”
刘承硬着头皮把衣服接了过来,他看看尹春秋那高高瘦瘦的身形都觉得没戏,结果居然还是能穿上。
尹春秋的身量也与刘承差了许多,但宽袍大袖的,对身量限制不大,刘承勉勉强强能够套上去。只是胸口那块是怎么也拉不上了。他跳下床来,只能是这样半露着胸膛在房里晃来晃去,想想都特别抓眼睛。
这件外袍之前他就碰过,上回在韩家镇里,就是这玩意儿把他热醒的。披在身上一如既往的有一股药草的淡淡清香味道,跟留在自己唇间的气息像极了,这味道让他又想起什么事来了。
他理理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衣冠不整,趁着尹春秋还站在床边没走远,一把将人拉过来,按倒在床上。他自己也和身俯了上去,眼睛直直看着尹春秋,目光中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尹春秋目中流露出一丝错愕,连挣扎反抗都没有,就那么被他按倒躺在床上,看着他伸手撑在自己脸侧。
“先生。”刘承低下头,迟疑了片刻,“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咳,吻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尹春秋抬起眼,有些惊讶,又莫名有些气恼羞愤。之前看到刘承准备给人渡气的时候,他心底一瞬间就变得暴躁无比,接着窜出一个念头。
我都还没亲过你,怎么能让你亲别人?
哦,不是亲别人,是渡气救人,可到底也是亲到了不是?
心里一下子跟喝了几缸醋一样的酸,不……是整个人都泡陈醋里腌了几年似的,全身都冒着酸味。
偏偏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察觉。
然后他便情不自禁吻上去了。
而这个人不过是怔愣了一下,便回应了自己,没有抵触,更没有反抗。想到这里,尹春秋笑了,笑得刘承心跳又漏了几拍:“将军不也吻我了?”
“是……”刘承不得不承认,他大可以把人推开,可他却迎了上去。
头更疼了。
“那将军为什么吻我?”
“……”
“难道说将军喜欢我?”
“……”
“我要是不阻止,将军是不是还准备亲那个小姑娘?”
“没有!我只是想让她醒过来……”
“我知道你想救她。”尹春秋眨眨眼,“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喜欢的人。”
“……”
刘承猛地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不过你。”
算了,不废话了。
他俯身,缓缓在尹春秋额头落下一吻。
轻柔,温暖,让尹春秋晕得厉害,欣喜若狂。
“先生……不用我多说了吧?”
“嗯。”尹春秋勾住刘承后颈,正要吻上去,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阿细是族里的神女,每次她想一个人出来,身后都要跟上来一堆人,还甩也甩不掉。她已经习惯了身后有人跟着,也习惯了无视这群人。
她提着一个食盒,一蹦一跳走得欢快,身上银饰叮当作响,裙角都要飞起来一般。
“神女,你被人救上来,龙神生气了怎么办啊?”
“神女,你怎么好端端掉井里了啊?龙神怎么说的?”
“神女!你来找那两个汉人干啥啊?你要那两个汉人不要阿真了吗?”
阿细忍无可忍,娇喝道:“谁说的!都滚!”
人间一下子安静了。
她看着面前的门,伸手,推。
没动静,锁了。
抬手,敲。
过了一会儿,那个把自己救上来的人开了门。
那人只着一件黑色单衣,因为不大合身,胸前露出了一片结实强壮的肌体。然而西南之地民风剽悍,小姑娘对此习以为常,看他如此穿着也没多不好意思。
见他开门,阿细眼睛一亮,兴冲冲地道:“好汉人!我来给你们送吃的啦!谢谢你们!”
“多谢。”刘承微笑着接过她递来的食盒,都没让开身子,似乎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阿细有些失落,皱起鼻子“哼”